“哇呀呀!这是作甚!”老梦将我从木月怀中拽出,烈烈盯了盯木月。
木月垂目一笑,淡然道:“叔父莫要担心,人余只不过是崴了脚腕,敷药几日便可痊愈!”
“那怎的会在你怀中?”老梦将我凌厉一剜,掖在身后。
“乃是路上偶遇。”木月谦卑拱了拱手。
老梦莫衷一是,将木月上下一扫。
正在两人对视的当儿,多日未见的肥四忽得像只滚球一般落魄冲了进来,脚上未得站稳,便痛心疾首开口道:“老官,不好了,不好了啊!昨夜里,不寐阁阁中两位年轻侍从突然暴毙而亡,症状全然相同,眉心有一小孔,宛若针刺,体内鲜血尽数吸尽,形似骷髅,这是甚么情况?”
闻言,老梦惊顿半晌,我更是吓得紧了紧老梦的手。
一旁木月眉尾一扬,镇定道:“此乃是“魇莽鬼”所为。”
肥四这才注意到背对与他的木月,一脸惊愕怔了一怔,又一派醍醐灌顶向木月恭敬施了施礼。
见木月水波不兴,微微点了点头。
我颇是愁苦扯了扯嘴角问:“什么是‘魇莽鬼’?”
“这“魇莽鬼”永世不得轮回,一定要吸食足足一百个壮年男丁的精血,方才能再去投生。现今,正赶上四月初五的“觉醒仪式”,少男少女其聚千里渡峰顶,这“魇莽鬼”趁乱出来作怪了。”说完,老梦将双手颠上一颠。
觉醒仪式?怎的又生出个我不明了的词汇,还未待我问得清楚。
那边,肥四便截话叹息道:“说起这“魇莽鬼”的来历,竟也都是可怜人。”
我被肥四的话吸引,遂转头颇为狐疑望了望他,待他接下来的高谈阔论。
见肥四整了整衣襟,道:“女隐士获得了兽魂后,若三年之内不能找到与其相配的南阳师,便会被投入化骨水中,历经千辛万苦,炼狱焚身,方才从湖中脱身,化作‘魇莽鬼’。这‘魇莽鬼’甚是少见,行踪诡异,如今突然出现在不寐阁,搞得阁内上下人心惶惶,并且这只‘魇莽鬼’只祸害面容俊俏的男子!”
嗳?等等,等等??????什么女隐士,南阳师,怎得越说越搞得我混沌不堪!
肥四将老梦拉到一旁,伏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老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两人便这边你一句他一语商讨了起来。
是以,我简单总结一番,这‘魇莽鬼’乃是被人抛弃的女子死后所变,需要食人精血方能再入轮回。
一盏茶光景过去,两人的商讨想是也告一段落了。
老梦悠悠走到我们面前,沉声说道:“‘魇莽鬼’行踪诡异,切不可声张,惹其他人担忧,现今只能遣相貌俊秀的男子作诱饵。”
言罢,肥四与老梦相视点头,目光淡淡飘向木月。
木月神色逐渐凝固,眉峰一提,已然知晓了他两人的意图,
我只得苦笑连连,起身拍了拍木月的肩膀,说道“好说,好说。”
当天夜里,大约一更时分,月光照进纱窗,树影移动。
木月和侍从们一同躺在席上,几位侍从得知有木月保护,心中落实,一个个都去会了周公,鼾声如雷,我担心木月,遂趁众人不注意化为真身沉入屋内鱼缸之中游来游去。
傍晚之时,木月不知使了什么药膏抹在我脚腕之上,如今已然不痛不痒了。
正当无聊之际,忽见窗外,有一个像飞鸟一样的东西落在院中,光亮耀眼,宛若一匹白练。
木月亦有察觉,吹灭了烛火,假装睡着。
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慢慢走到窗户向里偷看,在外徘徊了一阵,掀帘而来。
来的人,一袭红衣薄衫,容貌艳美,身材丰满,头戴银饰,黑暗中泛着寒光。
那红衣女子盈盈漫步,俯下身接近席前,逐个向睡着的男子看去。
片刻之后。
“甚是丑陋。”
头顶散发出一声苍老嘶哑的声音,与看起来年轻美艳的形象大相径庭。
那红衣女人,缓缓摇头,将刚刚看过的男子的脸庞扭了过去,又看向第二个。
如同菜场买菜一般,逐个筛选,评价,挑挑拣拣。
“甚是油腻。”
“不妥不妥,是个老实人面相。”
我闭气听着那红衣女人的动静。
看来肥四说这只“魇莽鬼”只祸害面容俊俏的男子果真没错,没想到竟是只有洁癖,有品位的鬼。
转眼间,红衣女人便来到了木月的面前,我心下一紧,闭住了呼吸。
她搬动木月的脸,正对自己,左看,右看,细细观摩了一番。
看罢后,不知为何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大喝一声:“正是这般薄情郎,负心汉的面貌。”
与刚刚苍老嘶哑的声音不同,这番喊声尖锐刺耳,仿佛是两个人发出的。
只见那红衣女人,娇小朱唇慢慢化作一只尖尖小小细如针脚的鸟喙,正准备朝着木月的额头啄下来。
木月立马抽手,挥手一砍。
这红衣女人未做防备,整个嘴巴连同半个鼻子都尽数被砍了下来。
“魇莽鬼”知道自己受了埋伏,哭嚎着一下子变成只鲜红的小鸟,钻窗而逃。
木月徐疾如风般跳上房顶,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般追了上去,顷刻之间便消失在漆黑的空中。
千里渡,
峭壁上空。
“莫要再费力气,你知道,你是逃不掉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传来,如同来自地狱的鬼魅。
“今日,落在你手上,自是无处可逃,只是临死之前,倒不妨瞧瞧你的本事。”红衣女人扭动着曼妙的身姿,轻笑着说道,抬起妩媚的眼角,在木月身上扫来扫去。
“我不想杀你。”木月面无表情,冷冷答道。
“但是??????我想。”红衣女人瞳锁成线,话里听得出明显的杀意。
话音未落,汹汹烈风快速从红衣女人的身后席卷而来,尖锐的鸟鸣声如闪电般炸向地面。
“不可在此作恶。”木月从黑袍里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整个雪白的地面突然哗啦啦蠕动了起来,凌空飞起,变成一根根扭动的活物,如同细蛇长虫般沿着那红衣女人的脚踝,迅速往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