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梦,你随我来。”我引着老梦来到了不寐阁后院,通过亭中棋子,到了傀门那棵晶莹玉树之下。
刚刚站稳脚步,眼前方见了明亮清晰,忽得十几位黑衣侍卫从天而降,战袍迎风猎猎作响,不由分说便将我与老梦团团围在其中,个个横眉冷对,人人刀剑相向。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忙不迭讨好示弱,讪讪用两指,推了推贴近我与老梦的刀刃。
“这不是青云宫的梦鹤官上吗?”一头戴黑色锦帽的带头侍卫将画戟烈烈收回,身姿如山,脊背挺直,眉宇不善。
老梦低沉咳了几声,装腔作势,颇有一番气魄发声:“竟然认得我,还不将这刀剑枪戟撤去。”末了,袖肘一挥,向眼前之人大喝一声:“快去叫断离出来见我。”
我见老梦这般壮阔模样,心下一松,看来这老梦不仅在青云宫颇有地位,如今在这傀门也有些面子,想必这次不仅能讨得良方解救木月,说不定还会为我们备下宴席,真是惊喜!
我喜滋滋一笑,却见这带头侍卫一听老梦出言,呵呵一笑,旋即,双目迸光:?“我等且晓得你梦鹤官上在青云宫肆意妄为,但······这傀门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界。”说罢,战戟“铿锵”直指老梦喉头。
呜呼哀哉!哪里有喜,皆是惊啊!
老梦骇了一骇,干干咽了咽唾沫,强装声势:“你这小兵甚是大胆,这是要作甚!”边说边要向后退,又感后头有剑直顶脊背,只好停住脚步,如今腹背受敌,扼吭拊背,真真进退两难。
“你这老儿擅闯傀门,不知寓意何为啊?”矛尖步步靠近,眼见便要刺到老梦喉头。
我连忙上前一步,用手背护在老梦喉头之上,矛尖瞬间刺入手背,入骨冰凉,流出晶蓝色的流液,我咬了咬牙说道:“我与老梦所来,但求见门主一面,有事所求,并无意惹怒各位壮士,若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
话音刚落,身后羌笛之音,冷然响起:“梦鹤官上稀客不请自来,不知所为何事?”
侍卫们闻声收回了刀剑画戟,各个恭敬颔首垂立。
我回身去瞧,见断离一身绛紫色暗纹罗衣,脸上,手上,衣服上,满是鲜血淋漓,一副触目惊心······
“哦!”见我迷茫惊恐的眼神,断离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自己浑身的鲜血,对我说道:“无妨,无妨,方才清理了一下自家门户。”
说完,粲然一笑,抖了抖袖口,鲜血转瞬间凝固,宛若活物腾脱而起,如同血红色的飞蛾一般飘散在空中。
断离凛然靠近,锐目一扫,身后侍卫一个个诺诺退下。
“梦鹤官上来此,莫不是······要向我致谢。”说完转身面向我和老梦,将暗黑色的眸子幽幽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见状,我垂下了头,盯着自己一方脚尖。
“致谢?”老梦语气尽显嘲讽,喘着粗气道:“你这断离,设计害我木月,我老梦前来是要问你要个说法!”
断离却好似置若罔闻,几步上前来到我面前,怜惜般一面牵起我受伤的手,一面吃惊问道:“这是谁伤了我的贵客?”
锦帽侍卫忙不迭拱手应言:“属下方才以为······。”
话没说完,断离指尖一挥,手心之中忽得多了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但见方才那侍卫,跌跪与地上,鲜血自创口喷薄而出,撒落在地面瓷砖瓦片之上,他嘴唇咬的煞白,叩首拜谢:“谢门主责罚。”
“那······这只断臂就作为手下不敬,对余儿姑娘的赔礼了。”断离将手中断臂递与我面前,沉静看着我。
我腹内一酸,险些呕了出来。
“还不快拿着!”一旁有凌凌女声喝道。
“看来余儿姑娘是觉得这左手不中用,也好,那便将右手也一道卸下来。”断离漫不经心道,眼角一挑,将要扬起手臂。
“慢着!”我咽了咽唾沫,伸手去接,“我拿着便是!”
我颤颤巍巍接过那只断臂,手指瞬时酸麻。
“你这断离莫要得寸进尺!”老梦将断臂打落地上,牵起我手腕,将我掩在身后,一番母鸡护着小鸡的气势。
看着老梦的背影,心中未可知被暖暖揉了一揉。
“梦鹤官上何出此言?不如移步阁内,莫要让人觉得我傀门有失礼数。”断离眉眼轻抬,慵懒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梦小手一扬,仰头说道:“不需得如此,若不是你有意迫害木月,我今日怎会前来,今日我老梦只想求得一方,能解得木月相克之痛。”
断离闻言,失声一笑,掩遮口鼻道:“梦鹤官上,怕是在说笑话,余儿姑娘擅闯傀门,我大度且留了她一命,当日乃是木月前来,向我苦苦求得解药,怎得今日······到了梦鹤官上口中却变成了我害他!”说完凛然回身,目光森森瞅着老梦,毛骨悚然。
“你明知道木月定会去救余儿,所以才选了太须这味毒药,为的便是让这解药与木月体质相克,重伤木月。”老梦悲愤填膺,双拳紧握。
断离傲慢抖了抖眉毛:“木月贵为尊上,魂气灵力无人能及,仅此一味解药的克性定是不足为患。”忽的一顿,脸上绽出一笑:“莫不是众人传闻木月每逢月圆之时便会遭受反噬,这谣言是真的?才会惧怕这丁点儿相克?竟劳得你梦鹤官上踏足傀门?”
老梦闻言一愣,沉吟不语。
我灵机一动,装作一副豁出去的神情,颠了颠手,截话道:“哎!如今我就与你实话实说了吧!”
“那你便说说看!”断离饶有趣味看向我。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作是开场白:“只是余儿并不想亏欠于人,得知是尊上救我,便去谢恩。谁知这木月,仗着他对我有恩,见我姿貌颇像一旧人,便要将我收到房中。我这才求得老梦前来陪我寻你,来问你可有解救之法,也好还恩,得自己个自由之身。”说完,忧心作擦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