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缨一面提枪向柳梦梅挑来,一面叫秦修美快走。
“你来救我,怎可弃你不顾苟且逃生呢!”秦修美不走。
“你手臂有伤,不走便是累赘的。我与他无冤无仇,又有楚兄在这,不碍事的。”唐缨道。
秦修美一听有些道理,故而便欲逃离。
柳梦梅大叫道:“想逃,门都没有。”
言毕,他便要跃将过来。
但是唐缨枪法高强,挑得眼花缭乱,锐气逼人。
柳梦梅从未见过如此纯熟的枪法,一时竟难以适应,便退了数丈,眼见那贼子就要逃离,就向楚风舟喊到。
楚风舟见他与唐缨打起来了,劝又不好劝,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见柳梦梅喊他,便欲去阻止秦修美离开。
可惜的是稍微晚了一步,让秦修美给逃脱了。
柳梦梅见秦修美就这样逃之夭夭,心中十分恼火,使出剑法第七层,招式忽隐忽现,变幻莫测。
唐缨见其势凌厉,略显吃力,很快就处于下风。
忽而,柳梦梅划出数道剑气罩了下去。
唐缨立即闪开,甫一避开,又飞来数道剑气,连连如此。他便使枪刺出数道枪气迎了上去。
枪气与剑气相碰,剑气以一抵三更胜一筹。
唐缨看着枪气被剑气所破,便一个贴地向前一游,避开了余下剑气。
然则他甫一起身,柳梦梅便欺身过来,剑向上一撩,就把这竿红缨枪断成两截。
唐缨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一丈,然后把手中断了的枪恼火往地上一扔。
这时楚风舟见了,便一个健步过来,挡在了中间。
“柳兄,别打了,想必大家误会了,”楚风舟道。
“误会?他亲手把那淫贼给放跑了。怎么会误会呢?”柳梦梅冷笑。
“我是说你们两个因为那淫贼误会了,”楚风舟道。
“我问你,你可服不服?”柳梦梅对唐缨说道。
“趁人之危,胜之不武。如何服得!”唐缨一笑,并不认输。
“输了就是输了,又何须狡辩呢?有点风度行不行?说得自己好像跟残疾人一样似的。”柳梦梅满脸不服气。
“论兵器,我现拿的是一杆荒废多年的老枪,枪头生锈迟钝,枪杆腐朽,而且使用起来并不称手;论状态,此刻并非最佳,唯有我喝到五分醉的时候,枪法才到达顶峰之势。你这不是乘人之危的话,那什么才是趁人之危呢?”唐缨似乎有些道理。
“真的是天大的笑话。照你这么说,若是武林中人都像你这样在比输后说出这么一大堆的理由来,那就没有光明磊落的人了,那都是胜之不武了?”柳梦梅嘲笑。
“有种的话,咱们另找个日子再好好比试一番,真正论一次谁高谁低。”唐缨欲再较高下。
“现已分出高下,又何须再比呢?就算比一百次一千次,结果不都是一样,”柳梦梅不想再比。
“俗话说真经不怕火莲。你是心虚了吧!不敢了吧!”唐缨刺激对方。
“谁怕谁,比就比。那我就再打你一个落花流水,让你服服贴贴的。说吧,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柳梦梅被他这么一激,实在无可忍耐,便要好好再教训教训他。
“三日后巳时三刻,城中烟水亭,”唐缨道。
“那你可要好好准备了。要磨枪的话就赶紧去磨枪,要喝酒的话就赶紧去喝酒。不要到时候又说这说那钻牛角尖,”柳梦梅哼了一声,便掉头就走的。
楚风舟在旁一直插不上话,此时便对唐缨道:“唐兄,我那朋友乃重情重义之人,绝非你所想象那样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果是光明磊落的话,那为什么好端端的诬赖我朋友呢?说秦兄是什么采花贼,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秦兄我还不了解吗?平日里好事善事不晓做了多少的。要我相信的话,除非是日出西山铁树开花。楚兄,你跟我好好劝劝好好说说你那朋友的。如果有什么仇呀怨呀的,就直截了当些,真的不必编出那些骗小孩的话出来的。”
“一切日后定会见分晓的。其他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的。我先告辞了。”
“改天到醉翁楼来,我请你喝酒。”
“多谢美意。他日必来你那讨几杯酒喝喝。”
少刻,楚风舟赶上柳梦梅,问道:“柳兄,我看那唐兄也是被淫贼给蒙蔽了,不知者无罪,只要误解化开了就好了。”
“我猜想也是这般,本想晓之以理,好好说个明白。但是你看他那一上来的架势,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不由得他人辩解,就硬是一口咬定是我瞎编出来诬陷了别人。你想这种羞耻之事,谁会吃饱了故意去无中生有呢?一开始你也听到那淫贼跟我的对话,我自然是没有认错人的。”
“要怪就怪那淫贼太会装了。不过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们必然会把他绳之以法的。而且纸包不住火,做了亏心事自然会露出马脚。唐兄定会看得一清二楚,到时这误解就化开了。”
“我担心的是那淫贼秉性难移又去做那肮脏之事。一日不除,就可能多伤害一家人。”
“如今见到他人在江州,但这里却是风平浪静十分安宁。所以这个不必担心的。”
“想必这里必是他的家乡吧,也许近乡心怯不敢在家门犯案吧。”
三日后,柳梦梅如约与楚风舟各骑一匹黑马往城中去,将至甘棠湖,望见一人头系一根红带,手持一杆红缨长枪,正欣赏着湖面风光。他脚下放有五坛酒。再看那杆长枪,枪头若霜雪,红缨胜火焰,乃是一杆枪中之王。
楚风舟喊了一句唐兄,那人便回过头来。
唐缨施礼之后,便看了看地上的酒道:“今日我拿了五坛酒过来,有两坛是给你们的。光是我一个人喝的话,别人就会说我不懂待客之道了。”
有两个店里小厮分别递给他们两人各一坛酒。
柳梦梅虽是有点不想,但还是勉强接过了。
楚风舟打开一闻,不禁赞道好香,随即拿起喝了一口,又连连赞道好酒好酒。
柳梦梅饮一口,烈香扑鼻,味道醇厚,更令人醉心的是有一点点辣辣的赶紧,心中暗暗赞叹。
唐缨三坛酒下肚,略有微微醺之状,不多不少,看起来恰似五分醉。他拿起红缨枪,先在平地上练了几招,然后便跃向湖中央。
柳梦梅也随即踮水而来。
两人立于静水之上,一个是手持红缨长枪脸黝黑的好汉,一个是玉剑在手正气凛然的少年英雄。
忽而,唐缨手中长枪枪头变红,如是火烧一样,轻轻跃起一挥,一股劲道十足的枪气射向中间水面,击其数丈高的水浪,然后,踏着水面,穿过水浪,直刺过来,刚一近身,便抖开枪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柳梦梅一面用剑抵挡,一面往后退去,大概有十丈开外,便一个鳞波微步,转到对方的左侧。
唐缨随即来一招横扫千军,让对方没有喘息之机。
柳梦梅只得向上腾起,划出数道剑气,打将下去。
唐缨避开,立即以一道弧线跃至空中,略高于对方,刺了过来。
随即铛铛几声,柳梦梅用剑挡开几枪,然后转到他的下盘刺了剑,再退开了数十丈。
唐缨避开了那一剑,转过身,居高临下,用长枪劈了下来,但劈了一个空,劈在了水面之上,一股水浪冲天而起。
柳梦梅趁着他刚刚落下不太平稳,便一个飞跃,剑劈斩了过去,并且连连逼着对方后退的。
唐缨因对方的剑太快了,竟然是半招都使不出来,豪无还手的能力。若非柳梦梅手下留情,他早已被剑所伤了,不禁暗暗赞道好剑法的,心知自己已是输了。
但是难得遇到有这样的高手,便想再切磋几招,于是待对方收起攻势,又攻了上去。
两人从水面打到岸边杨柳上,又从岸边再打到水面上,水花四射,鱼惊鸟鸣,甚是精彩。
此时,湖边已围观了不少的人群。他们寻常百姓哪里见过如此的场面,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