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柳梦梅辞别师叔,纵马奔去。一路上是千里莺啼绿映红,风和景明,春意浓浓。晓行夜住,渴饮饥餐,不日,行至一市镇,名为春阳镇。
春阳镇青山绿水,风调雨顺,百姓安宁,民风淳朴。然而,某一日,一位脸上一半是疤的恶霸的到来,搅乱了这片安宁的乐土。这位恶霸自称十世恶人,不知姓什名什,也不知是何籍贯,据说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此人武艺高强,善使双刀,素日里聚合一些流氓恶棍乌合之众,作恶为乐,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搞得整个春阳镇人心惶惶,邻里乡镇未敢往来。春阳镇隶属青阳县。于是,有人报之青阳县衙,要求拘捕,以安民心。衙役遂来抓捕,不但未能如愿,反遭致羞辱,灰头土脸,惊慌失色,沮丧而返。恶人扬言去县里报复。县令是个担小怕事之人,且地理偏避,兵力稀少,故而久而久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百姓死活。这恶霸从此更加嚣张无恐了,俨然把自己当成是镇里的帝王,而百姓更加苦不堪言。
柳梦梅连日奔波,略有疲惫,欲要进镇,歇脚一日,顺带补充些路上干粮。有一老伯,扛着一把锄头,正欲去田里劳作,见他往前方去,赶紧上前问道:“这位公子,敢问是否是要进镇里?”柳梦梅答是。这位老伯接着道:“看你这身打扮,一定是外乡人吧,还不了解这边情况。前面镇里有一恶霸,自称十世恶人,平常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为了免于受到欺凌伤害,还是不要往虎口里走,远远避开才好。”柳梦梅心道:“如今,太平治世,法度严明,竟有这样的事。我既已遇之,岂可袖手旁观,一走了之。”柳梦感谢道:“谢谢老伯提醒。我乃习武之人,不用担心。”
那老伯又道:“但是看公子,与那恶人相比,年轻体瘦,恐不是对手。况且还有一批的恶棍跟随,还是不要前去了吧。”柳梦梅心想道:“论剑法,我可和师叔打个平手。处理这等恶霸,定是绰绰有余,摧枯拉朽般容易。老伯不明白武功之高低与高矮胖瘦没有直接关联,故而以为打不赢而吃亏。”柳梦梅笑道:“放心,老伯。我师出青城,倒是学了些本领。既遇之,便去会会。待除了这恶霸,为乡民出出恶气。”老伯看他神态自若,胸有成竹,放心了许多,便道:“如果真能除掉这大恶人,那么我们老百姓必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说着,便要下跪。柳梦梅赶紧扶起道:“老伯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道义使然,又何须挂齿呢!”然后告辞老伯,便牵马往前去了。
进得市集里来,虽不及郡县繁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米店、布店、杂货铺等应有尽有。众人见得柳梦梅,皆窃窃私语,脸色凝重,似欲有所言而又不敢言。此时,正是午饭时间,本欲找家饭馆,突然,听得有敲锣声,又有连连叫喊声道:“施舍米饭喽。施舍米饭喽!……。”沿街乞丐纷纷往锣声处奔去,生怕去迟了一步。柳梦梅心想道:“有恶便有善。万物皆是正邪两面相并存。这镇里也没有老伯说得那般可怕。且去看看是何家大善人在行善。”柳梦梅所想正邪并存之理确是没错,然正与邪往往并非同等。当正高于邪时,便是太平治世;当邪高于正时,便是乱世。此时的春阳镇,邪恶远高于正义,哪里有什么大善人?有的便是大恶人。
柳梦梅随着锣声,须臾,便到了叫喊之处。只见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乡民。有些乡民一开始也纳闷:“自从十世恶人来了之后,镇里就充斥着恶言恶语,如今确有一股清流,是谁家呢?是东家还是西家?十世恶人会捣乱吗?”,故而欲来一看究竟。有些乡民也早已料到是十世恶人又在作恶取乐,要看看这次又在耍什么花样。至于那些叫花子,那些流离灾民,
才不管是真还是假,一听到叫喊,便以迅雷之势赶来。
柳梦梅近前一看,只见平地上放了十二木桶米饭,每桶米饭前又有一大盘的肉,上边是十来个粗鲁恶煞之人。正中间太师椅上,坐着一三十中上年纪之人,背插双刀,发散凌乱,脸上左伴边布满了疤痕。柳梦梅心想道:“据老伯所说,此人无疑便是那个恶霸。恶人却为何在此作善?难道是良心发现,幡然醒悟了?”须臾,其中一人拿出一篇文稿念道:“如今,风不调雨不顺,连年灾荒,眼下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流离满道,饿殍遍野,我家主人悲恸万分,茶饭不思,日夜牵挂。妇孺皆知,我家主人从不强抢略夺,而是凭着一双勤劳之手,起早贪黑,不分昼夜,为家业打拼。天道酬勤,而今,良田千亩,米烂陈仓,家业殷实。主人虽是恶人容貌,自称十世恶人,然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主人其实宅心仁厚,通情达理。因不忍百姓之疾苦,故而备有十二桶米饭与十二盘肉,送与十二人享用。每人一桶米饭和一盘肉,可尽情食用。然则盘中之餐,粒粒皆幸苦,加之,又有米谷神在上。为了珍惜粮食之来之不易,为了表示对神灵的尊敬,故而上来之人,需食下整桶,方可离开。若有剩留半粒,天理不容,则不配食之,定要悉数归还,以让与他人。相反,则可获得大米一袋。”柳梦梅心想道:“似这般大水桶,若是要一次咽下,定会被活活撑死。这恶霸原来是变着花样羞辱百姓。我还指望他浪子回头了,实在是笑话。”又想道:“所念文稿,文采斐然,定是饱读诗书之人所作。然则,既是常读圣贤之言,理应是明理之人,为何又要在此助纣为虐?实在是太可惜了,枉读了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