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怎么有硝石味?”
走在官军中间一个旗长边行军边问旁人道。
“只怕是后头的铳手在试统罢。”一个卒子回道。
“行军路上哪能放铳,又在胡说!”“另一个旗官道。
“有埋伏!有埋伏!”只听得前队传来惨叫声。走在中间和后面的秦兵一脸茫然,没搞懂什么情况。
“咚咚咚!”巨响没有等待秦兵们反应过来,随着惨叫声在队伍中响起,只见两侧山坡中预先放好的药石顺着一道道明火炸开,无数的散石、铁矿子迸裂而出,地面上亦跳出数不清的碎石,散弹子,无情地朝秦兵撞来。七十名弓箭手们将手中仅有的几十只石箭、铁箭倾泻而下,好不痛快。
“秦贼我儿!”
“降者免死!”
躺在沟中的闯军士卒。听闻炮仗声,立刻翻身过来,将准备好的五寸石头向山下人堆砸去。
东方的太阳这才发出一丝丝白晕,山沟里数不清的石块弹子,打了秦兵个措手不及。队伍中间的顾大方见状是又悔又急,一时间乱了分寸,没有组织有效的指挥。秦兵新卒被乱石弹子打得肉血糜烂、面目全飞,但是秦军甲士很快就从惊慌中镇定下来,自发举起牌盾,纠着同队的人,聚在一起向外缓缓移动,马兵立刻下马,按住马匹,伏于马边,也缓缓后撤。
时局紧张,这时,惨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将旗下的顾大有看到了自发运动起来的甲士们才镇定下来,有了主意。大吼道:
“所有人举盾向后撤离!不要乱了,保持牌盾阵型!”尽管命令下的来得突然,他周边将士还是纷纷听命,十人围成个大圈,举起盾牌,向后撤退。传令兵冒着箭矢、弹雨传命,顾大有也赶紧撤到盾下。
几乎在同时,已埋伏在城外壕沟里的岳青、王罡听着山中巨响,兴奋不已。但见官军辎重队已经排着队出来,茫然地看着远方。
他二人速点了油,说时迟那时快,两道沟里,迅速形成两道火墙,官军的火车由于行动不便,后行于末阵,被火势所迫,与同行的弗朗机炮手分离开,近二百步开的长队被火势所逼,瞬间被分成三段。
“兄弟们,杀啊!”
岳青同王罡从两侧洞中探出人马来,个个举刀朝已经被惊呆了的官军冲去。民兵们赶紧四散逃命。但那些官军炮手都是久战之士,见闯兵前来,立刻甩了甩脑袋,在旗长命令下,登车备炮,铳手开始填药,炮手开始朝弗朗机后边装子铳。
“小心,敌人有炮,分散!把盾带好!”岳青朝身后的五队老营人马叫道,这些老兵立马敌开,一边飞奔,一边注视着铳手与炮手。
一侧的王罡见状,搓了搓鼻子道:
“妈的,这群龟儿子倒是反应快!”王罡立刻点了引信,向埋伏在山后的马军高一功发信。然后带人冲了上去。
“将军!官军甲士都举盾朝沟口入了!”一个哨兵朝李赤心急报道。
“举旗,让郭子柱带着人和王栓赶紧给老子封路,放走了一个,老子拿他们是问!”李赤心本来以为秦军再精锐中了埋伏应该也要溃散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自发组织起来,一步一步收拢要撤出去。一旦让他们出去了列阵而战,闯军这些新练的兵丁打不打得过难说了。他焦急万分,一个劲儿地跺脚。
“是!”旗兵立刻挥舞起白、黄色大旗,远处另一头的令兵收信,立刻发出红色旗语。
“嘟嘟嘟~嘟嘟嘟”收到讯息的令兵吹起声音嘹亮的唢呐,唢呐声骤起,那是闯军的冲锋号音。所有山头的等待命令的闯军将士脑中顿时闪过两个字:“冲锋!”
黑压压的人群倾泻而下,排山倒海、势不可挡。跃跃欲试的老营士卒立刻翻身提刀冲下去。坡面的新兵也跟在后面,秦兵的脑袋对他们来说,就是米、面、金银,是婆娘、土地。
“杀官兵啊!”
“杀秦贼!”近三千人从山头上朝下飞弛,震天动地的冲锋声在山内的高亢回转。
然而逐渐靠拢的秦兵并毫未有丝毫胆怯,他们个个紧皱眉头,看着两山上冲下来的“毛贼”,尽管有些人已经冲弹无法再退,附近的兄弟就将其推至队伍中间,拽着走。由于山沟较宽,有近十丈,适合列阵,顾大有见敌兵冲锋,知道如果不死战、杀条血路出来,肯定死定了,便不再退,而是亲自敲起大鼓,站在大鼓后开始指挥。
秦兵旗手在队伍中央高举着各色旗子挥动,正在退却的甲士听见鼓声立马放下大盾,从腰间抽出了长刀,长枪手在前,刀盾手护卫左右,鸟枪火铳手排于中间,只一个半旗为单位,蛇形展开。
站在高处的李赤心见敌兵被他团团围住,丝毫未乱,吃惊不已,而山腰上冲锋的一些新兵将士们也心中疑惑,“为什么官军还不投降?”
“功甫,敌人的火铳手在装填了,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一边的陈功甫看李赤心愁眉紧锁,道:
“准备好了。只是大哥,我怕那王栓、张老九他们三人挡不住秦贼,锁不了口子。这伙秦兵着实厉害,咱还得想点办法。我军得列阵打才行,弓箭手的箭已经射完了,我手里还有支三百人的铳兵,能给将士们掩护掩护,只不过我缴获的都是些残品,打久了容易炸膛,我听说官军的鸟枪队厉害得很,我没有把握。”陈功甫又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道。
“嗯,你说得对,”李赤心注目疑视着山下的状态,刚刚还杀声震天的闯军士卒很快被秦兵挡住了,僵持于官军的牌盾之间。闯军长枪手少,只得拿着盾来挡官军的长枪,闯军盾手都是老卒,很快就配合长枪手想要反攻,但后面的长枪手的长枪都是拼接成的,根本够不着用官军用韧木造的长枪。
两军正是僵持,官军的轻骑又上了马,他们见闯军火力支援不够,开始挽弓射杀后面无甲的闯军新卒,新兵们被压制在盾后,一般脑的热情被浇灭得一干二净。
山头上的李赤心正焦急得想着对策,山下官军各个小队之间突然打开盾牌,二杆黑压压鸟铳
“砰!”
闯兵的木牌被打穿、裂开,官军的长枪手立刻突枪乱刺闯兵,人数上占优势的闯兵此刻居然不占任何优势,只能被动挨打。
“妈的,这狗日孙传庭练得都是些什么兵?怎么那样整齐划一?”李赤心大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