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巷子两边的墙上出现了两排同样装束的黑衣人,手上持着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整条巷子,所有的衙卫身形都暴露在黑衣人的目光中。
“结阵!”衙卫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些慌乱的衙卫开始组成四排,前后两排,持着横刀的手微微颤抖,死死地盯着巷子和墙上的黑衣人。
魏随忍着手上的剧痛爬了起来,目前的情况看来,今天的行动的确暴露了。
对方早有准备,只是让魏随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持有军队制式弓弩,看他们的行动来看,说不定是军中之人。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魏随苦笑了一下,可惜今天估计走不出去了。
他刚刚挣扎着站起来,就被人一脚给踩了下去。
“好好的当个巡街的不好吗,非得找死。”来人一边踩着魏随,一般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还要连累你这班兄弟。”
魏随的背部被踩得钻心疼,来人这只脚仿佛有千钧之力一般,就这样把脚放在他的背上,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而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快要被压爆了。
就在魏随快要疼昏过去的时候,来人突然把脚轻轻地从他背上移走,身子一松的魏随,像是一条缺水的鱼一般,使劲地张大了嘴呼吸着。
随后身后走上了两名黑衣人把魏随夹起。
“来,我们看一场戏。”这个时候魏随才抬起头,望着来人的背影,魁梧的身体,一袭布衣,单凭这个背影,魏随完全不知道这是谁。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走到来人的面前看清楚他的模样。
两名黑衣人把魏随的手给绑了起来,然后扯着他跟在头领的身后,也就是刚刚踩在魏随身上的那个人。
“魏随!你没事吧!”当魏随被架到巷子口的时候,在阵中用身体护着浑身发抖的和林的潘俊安看到了魏随的模样大惊失色,在看到首领的面目后,潘俊安则彻底陷入了呆滞。
“怎么了,看到熟人很害怕吗,说起来也多亏了你的情报,不然这些老鼠整天盯着平安坊,我也很难跟贵人交代。”首领望着潘俊安处笑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也是大人物的暗桩呢。”潘俊安撇嘴说道。
“潘俊安?”魏随眼睛都瞪大了,回想着不久前,潘俊安的话语,他的内心掀起了巨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安怎么会是内鬼。
而这个时候,好些个衙卫也纷纷扭头望向潘俊安,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潘俊安脸色苍白,手颤抖着指向首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多谢你这些年平日暗地里的传声,不然这几年我赌坊哪会这么平安,我有今日,你的功劳少不了。”
首领注视着潘俊安,挥挥手:“你走吧,今天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就当没来过吧。”
“艹你大爷,老子先杀了你这个反骨仔!”靠近潘俊安的一名衙卫,忽然转身举起横刀向着潘俊安的头上砍去。
“嗖”!
破空声传来,一支弩箭直接贯穿了这名衙卫的头颅,他被带得连连向后踉跄了几下,“哐当”一声,横刀掉在地上,紧接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生息。
“真是一场好戏啊。”首领拍拍手掌:“行了,别浪费时间了,都收拾了吧。”。
话音刚落,巷子两边的黑衣人对准了衙卫,纷纷扣动了扳机,弩箭激射而出,一阵惨叫过后,墙上的两排黑衣人纷纷拔刀向着幸存的衙卫扑杀而去。
“不要,不要。”魏随呆滞地注视着巷子中发生的一切,巷子中,二十多名衙卫被一轮箭雨过后,大多负伤,与这些身手了得黑衣人搏杀根本就是以卵击石,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很快,巷子中,除了呆呆地站在一旁的潘俊安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和林,其余的二十多位衙卫满身鲜血地躺在了地上,偶尔几个还会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但很快也被检查的黑衣人一刀捅死。
看着满地的尸体,魏随头脑一片空白。
这些衙卫都是魏随他们的乡邻,因为年纪相仿,大伙又是从小玩到大,感情自然不言而喻。
也是因为这样,虽然他们来自不同都队,但是每每魏随有求,他们一定不会拒绝。
而今晚,因为答应了自己潜入平安坊,他们就这样倒在了魏随的眼前。
“潘!俊!安!!!”魏随眼眶欲裂,两只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足无措的潘俊安,不停地挣扎着。
身边的两名黑衣人差点按奈不住他,只能拔出刀柄朝着魏随脑袋上就是一砸。
魏随一下子头晕目眩,身体瘫软无力,但是却还没有昏迷,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眼睛很快就被鲜血给迷住了,但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死死地盯着潘俊安。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潘俊安看着身边躺着一地的尸体,喃喃自语道,他脸色苍白地望着满是鲜血的魏随,指着首领分辩解释道:“我没有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我只是以前会把城防都衙查封地下赌坊的信息提前告诉他,我没有出卖你们,我没有出卖你们!”
魏随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死盯着潘俊安,眼睛里冒着猩红的光,如同一噬人的猛兽一般,仿佛要把眼前之人撕成碎片。
“好了,他真的没有出卖你们,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吗?”在一旁的首领打了一下哈欠,忽然开口说道:“我只是说,很感谢他以前的情报。”
“至于是谁,你们自己看咯。”
听到这个,一直狂躁的魏随突然静了下来,今晚发生的一切,让人疯狂,但现在的他必须冷静下来。
潘俊安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平日里也爱贪些小便宜,也许会利用职权牟利,做出一些不法之事,但今晚的事,涉及人命,他没有理由去做,也不会有这胆子去做,自己是了解他的,一定,一定另有其人。
魏随脑子里此刻正不停地转动。
就在此时,忽然,潘俊安身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到快步上前。
接下来的动作,让魏随呆立当场。
“嗤”!
一把横刀从潘俊安的后颈刺进去,刀刃直接从他的喉咙冒出,雪白的刀刃上冒着寒光,几滴血珠正从刀尖上滴落。
潘俊安的喉咙传出了几声咯咯声,便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的嘴里开始大股大股地冒出鲜血。
脸色苍白的潘俊安双手颤抖着想要摸向脖子上的刀刃。
“呲”一声响,身后之人把横刀拧个方向,接着往外一挥,潘俊安整个脖子被割开,血液挥洒了一地!
身子一软,潘俊安瞪着大大的眼睛,侧着倒在了地上,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
“和子?!”
魏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站在潘俊安尸体身后的那个瘦弱少年。
和林手腕一抖,鲜血随即从刀刃上散落,随即轻轻收刀入鞘,双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哎呀,我都说了让他走了,你怎么还把他给杀了?”看着眼前的情况,首领毫不吃惊,反倒一脸可惜地望着潘俊安的尸体,言语里颇有些埋怨。
“大人,潘俊安天生大大咧咧,今晚遭此巨变,他受不住秘密的,日后肯定会泄露出去,所以他必须死,小的肆意出手,请大人责罚。”和林浑身有些发抖,似乎有些害怕但仍旧强忍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首领随手从身旁的黑衣人手里取过一把弩瞄着和林随口说道:“你是怕他出去之后,发现你也没事,怕自己解释不来,会露馅吧。”
冷汗不停从和林那瑟瑟发抖的脸上流出,他一言不发,只是跪着。
“好啦,慌什么,不就是一个暗桩吗,杀了也就杀了,本来也没打算让他走,开个玩笑罢了。”首领见状随手把弩往身旁一抛,踱着步走到和林身旁。
蹲下来歪着头看了一会,忽然笑了一下,站了起来:“贵人管事说,不能让这些老鼠活着,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杀了他。”
和林听到这句话,浑身大震,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此时眼里满是冰冷,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向着魏随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在魏随面前,静静地站着不言不语。
“和林,真的想不到。”魏随忽然笑了起来,只是满脸的鲜血显得分外狰狞:“阿安从小到大可是最照顾的一个,这里每一个人,哪个不是照看你长大的,你也下得了手!!”
和林静静地听着魏随的控诉斥骂,一言不发,慢慢地拔出横刀,高举过顶。
“我只有阿母一人,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
“别怪我,什么人你不惹,为什么偏要动宋家,我不能跟你赌这个。”
“魏哥,对不起了,欠你的,下辈子我再还你。”
说完,和林右手往下一挥,眼看着刀就要落在魏随的头上。
魏随丝毫没有挣扎,他只是死死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和林,仿佛要把这个人揉进骨髓里,记住一辈子。
“停!”
就在刀刃落在距离魏随的颈部只有区区数分的时候,忽然首领出声喊住了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