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姬沉吟半晌没有说话,她怎会不知事态的严重性,那黑衣老者的一个月期限更会引起五族内部的滔天巨浪,可以肯定月内事态发生的异数绝非自己可以把握得住,凡事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姮姮再哭诉道:“经过刚才一战,弟子清楚得很,我两姐妹跟师尊的修为相差不知凡几,根本无法助师尊抵御外敌。防风氏一族相传万千年,本是不易,数万族人的性命以至全族的兴亡,全在师尊你一人身上。师尊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不孝不忠的弟子而罔顾全族安危?如果师尊还想着浪费真元救弟子的话,弟子宁愿当即自毁灵元而死!”
弈姬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悲凄神情流露无疑,道:“难道为师只能眼睁睁地看你这样灵元俱灭不成?”
姮姮抹去面上的泪痕,同样也替婥婥抹去颜面上的泪珠,道:“弟子既与婥婥同属一体,婥婥代我活着侍奉师尊也是一样,弟子现在唯一的担心便是,我灵元散去之后,会不会对婥婥的修行有所影响?”
弈姬见姮姮心意已决,长叹一声,道:“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你们虽然是同命魂魄所分,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各自的累世元能早已自行修复本命元根,所以现在已不会因为各自的损伤而对另一方有所影响。”
姮姮闻言大喜,看着婥婥,气喘吁吁地笑道:“这就好……只要没有拖累我的好妹妹就好……”
婥婥涕泪俱下,早已经泣不成声:“不要啊,姐姐,你千万不要抛下婥婥一个人……婥婥还要和姐姐一起修行……婥婥还要和姐姐一起……”
姮姮突然浑身一缩,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妹子,靠近姐姐一点,让姐姐再抱抱你,姐姐觉得有些冷……”
倚弦与耀阳闻言都一怔,再看姮姮时,竟然发现她脸色苍白,变得毫无血色,周身皮肤渐渐开始变得苍老萎缩,整个人如同在瞬间红颜老去一般,不由大吃一惊,赶忙上前准备以元能助姮姮抵抗灵元枯竭。
“……不要……”姮姮用尽最后的气力一把遮住自己的脸,另一手抓住婥婥,指着倚弦道,“好妹妹……莫要让他看到我现在这……这副模样……我不要让他见到我这般难看的样子……”
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婥婥知道姐姐不想在心爱的人心中留下丑陋的印象,回身一手推开倚弦,泣道:“你走开吧,姐姐不愿你见到她……”
倚弦怎会不明白,但是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在耀阳的陪同下,强忍心中悲痛移步行至绝崖前,不再去看姮姮逐渐苍老无颜的脸。
“不要啊,姐姐,你别抛下我一人……”婥婥将姮姮拥入怀中,不惜一切地以本命灵元维持姐姐的命根。
倚弦与耀阳和弈姬都知道姮姮大限将至,忍不住都别过头,不忍再看。
“傻丫头!”弈姬行近姐妹俩身旁,一手按住姮姮的天灵元根处,真元灌输而入,竟奇迹般令姮姮容颜开始复苏,道,“且让为师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姮姮笑而泣下,道:“多谢师尊!”
片刻间,姮姮不但容颜恢复从前,更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可以挣开婥婥的怀抱,跪在弈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师尊多年来的教养之恩,弟子从今往后无法再报答你,但弟子还想求师尊一件事情!”
婥婥知道师尊是以法道元能将姮姮仅剩的元根潜能彻底激发出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加速姮姮的灵元寂灭,不过好在可以去得更从容一点。倚弦翻阅过诸多魔门法典,知道这种法道秘术,与那些拼死灭度的法门颇有相似之处。只是耀阳感到惊奇,还以为弈姬法力回天,但从婥婥与倚弦眼中悲凄更重的神情中还是看出了端倪。
弈姬柔声示意姮姮道:“慢慢给为师说……”
姮姮道:“弟子知道灭情道威力无穷,师尊试图通过法道助修让我们姐妹可以分别修行其中的一部分,然后合而成其法,但是婥婥与小易宿世情缘,情根难断!况且姮姮现在已经时间无多,注定无法再助力师尊……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可否请师尊不要再让婥婥继续修炼灭情道!”
弈姬少有的感伤倍至,轻叹道:“唉,为师当然知道圣门如今安宁的大限将至,五族恐怕都将发生变乱,婥婥一人再练灭情道也没太大效用……你放心吧,只要有机会自然会让婥婥脱离圣门,决不会让婥婥随圣门而去!”
“多谢师尊!姮姮就此拜别师尊!”姮姮再度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不舍地拂拭婥婥泪眼婆娑的脸,道,“妹妹,虽然我千般不舍,但我真的是时候该走了!你……以后要多多保重……”
言罢,姮姮行至孤峰悬崖之上,望着满天的云雾,再又回首饱含神情的望了倚弦一眼,然后安详地闭上双眼,道:“希望我的灵元散尽,尽归天地!”话音甫落,只见她蓦地全身金光闪烁。
“姐姐……”婥婥想一把拉住姮姮,却已经迟了,只看满天如血红霞中,姮姮全身在瞬时间化为无数金光碎片,转眼便消失无踪了。
婥婥泪如泉涌,回身扑在弈姬怀中悲泣连连。
耀阳摇头惋叹红颜命薄,倚弦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姮姮临终前那一眼,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素柔,心中难以压抑的情感在瞬时间爆发出来,回身对着绝崖深谷仰头悲啸一声,心中说不出的憎怨悔恨。
好半晌,婥婥的情绪总算恢复过来,于是将心中的悲痛埋下,静静立身而起,一脸孤芳冷清的模样。
弈姬看了看婥婥,体贴地说道:“走吧,我们现在要赶回族地彻底做准备,你与他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为师先到一边等你!”说完,弈姬退至一旁。
耀阳轻轻推了一把倚弦,知趣地走到一边去了。
倚弦望着眼中泪光浮现的婥婥,木讷了半晌,才道:“你……节哀顺变,千万莫要太伤心了,我答应你姐姐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婥婥凄然一笑,幽幽道:“姐姐与我相处百数年,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就这样突然离去……这不关你的事,当时就算是我……我也一样会这样做的……”
倚弦心中一阵感动,抬眼正望见深情看他的婥婥,四目交汇之下,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话了,只能呆呆地立在那里,心绪乱到了极点。
婥婥展颜轻笑道:“你不用担心,姐姐虽然死了,但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
倚弦看着佳人毅然安慰自己的话,心中感动不已,柔声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婥婥幽幽道:“现在防风氏一族面临危险的境地,我当然是跟师尊一起回去,共抗外敌!”
倚弦想到黑衣老者的凶悍,不无担心地说道:“五族同心,或可避过此难,但凡事切记不可太勉强为之,毕竟那老者的修为实在太过强悍,你与你师父都要小心啊!”
婥婥怔怔地看着倚弦,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倚弦毅然点了点头,回道:“当然,从现在开始,我以后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关心你的!”
婥婥隐含泪水的俏目看向倚弦,问道:“你关心我,是为了姐姐的承诺还是出自自真心的?”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的确是出自真心的。”倚弦心中一痛,道,“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就算对手是那名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婥婥轻声念叨着,水盈双目含着无限的恨意。
倚弦一惊,生怕到时候婥婥会因为姮姮的仇向黑衣老者出手,立即道:“你千万要记住,那黑衣老者虽然该死,但现在却并非动手的时候……”
婥婥看倚弦一眼,点头道:“放心,我省得,不会傻到自己送死的!”
倚弦吁了口气,道:“无论如何,你要保护好自己!”
婥婥再度幽然一叹。
倚弦一时间不知自己该继续说些什么才好,猛然想到一件事,探手从腰间囊中取出一块淡黄面纱,道:“对了,这是上次你在奇湖湖底救我时遗留下来的面纱,我一直收着没有机会还给你,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婥婥痴痴地望着倚弦手中的面纱,再度无声垂泪道:“不用了,这块面纱是我那日为了遮掩形迹,随手拿了姐姐的来用,既然现在姐姐……已经去了,你不妨留着做个纪念吧!”
倚弦闻言顿时怔住了,紧紧攥着手中柔滑若丝的面纱,心中又是一痛,半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绝崖旁,耀阳掣出负于背上的轩辕剑,面露深思之色,此时见弈姬行过来,忙回身行了一礼。
弈姬望着这位三界少有的少年才俊与他手中那柄光华卓然的轩辕剑,淡淡道:“怎么了,你是在担心无法保全轩辕剑吗?”
耀阳点头道:“宗主说得没错,轩辕剑的确是非常神器,三界四宗有那么多人觊觎,以小子现在的修为来说,应付还是有些困难,不知宗主有何见教?”
弈姬摇头笑道:“其实,这个你倒是无须担心!”
耀阳惊问:“此话怎讲?”
弈姬道:“一来神器认主之后,他人根本无法与之灵元相通,即便将你灭元毁灵,得到的不过只是一柄毫无灵性的利器而已,这一点很明显便表现在你兄弟小易身上,他得了龙刃诛神,三界之中又有谁抢得了夺得去呢?二来,你们现在显然成了黑衣老者的座上客,无论圣门妖宗都不敢随便动你们兄弟,倒是神玄两宗会不会对你们不利,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依老身推测,你们两人一得龙刃诛神一得轩辕剑,神玄两宗必会想尽办法拉拢你们,估计一时应不会使什么非常手段。你们唯一需要小心的反而是那些不受四宗相互束缚之辈,像是奇湖之主陆压与通天教主之辈,若是单打独斗,以你们的修为即使未必能赢,想逃脱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这三界之中还没几人能奈何得了你们两兄弟的联手!”
耀阳拱手拜谢道:“多谢宗主指点!”
弈姬点了点头,毅然还是一脸冷色,仿佛尘世间丝毫没有值得她心动一般。
这时,倚弦和婥婥已经结束谈话,相互默默地走了过来,弈姬看了他们一眼,对婥婥淡然道:“婥婥,我们走吧!”
婥婥点头,不舍地对倚弦道:“你自己多保重……”
倚弦微颜一笑,应声道:“你也一样!”
弈姬师徒风遁而起,径直回防风氏族地去了。
“嘿……你跟你的小情人都说了些什么?”耀阳收起轩辕剑,轻轻撞了撞倚弦的肩头,毕竟姮姮刚去,他知道倚弦心中伤感难消,所以借着调侃的问话来缓解倚弦的情绪。
倚弦怎会不知耀阳的好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大力将肩撞在耀阳的肩头,大笑道:“我可从来没有问过你跟梅姑娘她们说的是什么悄悄话!你小子偏偏喜欢调侃我这些调调,老实说是什么居心!”
耀阳见好兄弟能从阴影中走出来,跟自己打闹调侃,心中大慰,高兴得也用大力回撞倚弦,嘴上不饶人道:“问问都不行么,小器!”
哪知倚弦早有防备,及时一闪而开,耀阳撞了空,踉跄了几步才立足稳当,回身做个拔剑的姿势,作势劈落,强忍笑意道:“哎呀……你小子居然敢躲开本将军的青睐,看来是不想要命了,吃我轩辕一剑——”
倚弦笑得啧啧有声,道:“有本事使出来,难道怕你不成!看我龙刃诛神的厉害……”说着,掌指划出剑式,似乎要与耀阳虚无的剑势做个比拼一般。
兄弟俩仿佛又回到相互打闹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然后乐此不疲的一直追打缠闹着,所有的心情在此刻宣泄的淋漓尽致。
半晌过后,兄弟俩喘着气背靠背地坐在山间,抬眼环视幽静的山谷崖地,享受着喧闹后疲累的畅快。
倚弦问道:“对了,刚才你跟弈姬在说什么?”
耀阳苦笑道:“弈姬告诉我,现在我们可是牛得很啊,有那个该死的黑衣老者撑腰,魔妖两宗都不敢动我们了。所以即使我没有完全炼化轩辕剑,也可以闲着没事在大街上横着走。不过,她让我们防着像陆压、通天教主那些不受四宗相互约束的牛人。”
“牛人?”倚弦一怔,随即又明白过来,笑道,“他们的确够牛的!”然而,当倚弦想起黑衣老者的身手和欠他的三件事,倚弦想笑也笑不起来了,叹道:“其实,我倒是宁可让魔妖两宗的人来找我们的麻烦!”
耀阳知道倚弦心中的担心,道:“那是当然,受人挟制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他们自从意外得到归元魔能到现在,处处受人挟制,自是对这种感觉相当排斥。
倚弦排开脑中的愁绪,问道:“小阳,轩辕剑终于到了你手中,怎么样,感觉如何?”
说到轩辕剑,耀阳立时为之神往,道:“那种感觉太玄妙了!当我触碰到轩辕剑的那一瞬间,我似乎感到已经把握到了整个天下,甚至感觉三界之中没有我所不能掌握的,天地之大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啧啧……轩辕剑那种睥睨一切的气势,的确是世上无双。”
倚弦见到耀阳神采飞扬的样子,打心眼里为自己的兄弟高兴,道:“听你这么说,轩辕圣剑果然是王者神器!”
耀阳欢喜过后,好奇地问道:“对了,小倚,你拿到龙刃诛神的感觉又是怎么样的?”
倚弦轻轻摇摇头,略作回味地道:“很奇特的感觉,它让我变得比任何时候都镇定,心中再也没有因为什么而生出丝毫害怕的感念,最初更有一种它完全属于我,但又令我徒生无法掌握的无力感……直到后来,我练就蜀山剑宗的‘灵悟剑诀’之后,才真正有了一种它彻底属于我的灵应!”
说到这里,倚弦继续说道:“对了,刚刚情况紧急,忘了教你‘灵悟剑诀’,害得你现在跟背东西一样扛着这把轩辕剑!”
“哦!”耀阳讶异道,“这‘灵悟剑诀’听你说过好些次了,还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好处哩!”
“好处?”倚弦大笑道,“看好了!”
倚弦长身而起,掠后数丈卓然而立,心中感念一动,右掌光华骤生,顿时划破此际空谷幽幽的清静,龙吟声吞吐作响,一柄六尺紫芒刃锋隐然若现,出现在倚弦右掌心中。
耀阳平常虽对龙刃诛神极是好奇,但像是看到倚弦这般清晰地展现这一式擎剑之技,还是第一次,顿时大声叫好,喝彩声直震山谷,回音跌宕。
倚弦只听耀阳的喝彩声,没好气地道:“你小子当成看杂耍的了!”
耀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呵呵一笑道:“习惯哩,嘿嘿!”然后有些质疑地问道,“这个剑诀能用在轩辕剑上面吗?”
倚弦道:“广成子与轩辕黄帝是师徒,没理由用不到才对,何况玄宗神器皆有合灵化元的禀性,我们不妨试试看!”
耀阳大喜道:“没问题,试试看吧,总好过现在跟背着一堆柴火似的,重的要命,难受的很哩!”
倚弦哑然失笑,将龙刃诛神收起,然后便将“灵悟剑诀”的口诀一一解说给耀阳听。
耀阳此时也是天纵其才,全神贯注的将剑诀一一记在心中,同时已经感受到其中灵元合修之道的玄奥,加上有倚弦这个先行者提供的经验做参考,不用一刻钟的工夫,耀阳已将剑诀彻底融合于体内五行玄能的应用。
“轮到我试剑了!”
耀阳大喝一声,从背上擎出轩辕剑,心神凝定,剑诀萌动,五行玄能合五化一,立时与掌中轩辕剑产生灵应,“灵悟剑诀”的效应果然非同凡响,耀阳默运剑诀,将思感灵识与轩辕剑灵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
“铿吟……”
轩辕剑萌生感应,龙吟作响,剑身龙纹芒光蓦地暴涨三尺,然后逐渐收敛成形,整柄剑器灵元合一,跃然附于耀阳的灵识之上,剑芒闪现,随后整柄神器兀的消逝不见了。
耀阳的思感再一萌动剑诀,轩辕剑登时“铿吟……”一声凝灵成形,无匹剑芒耀目再生,逼人的剑气四散流溢,衬以耀阳体内泛出的龙脉霸气,更予人一种至尊无上的王者风范。
倚弦看得心中暗赞一声,道:“这才像是掌持轩辕圣剑的不世霸者哩!”
耀阳大笑道:“不错,现在我们两兄弟联手,还有谁能挡住我们的?”
倚弦生怕他自大发狂,立即泼了一桶冷水,道:“你可别忘了还有那名黑衣老者,现在他对我们而言可是最大的威胁,正如他所说的,我们能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赐,所以一不小心我们或许会被打回原形。”
耀阳自然不会得意忘形,更何况这次又在黑衣老者手下吃了亏,道:“我担心的也是这点,看来,那老家伙肯定是‘阴阳劫地’中的老者,但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难道他真是魔门的什么大人物?”
倚弦惊诧地说道:“真没想到他会是魔门的人!其实,就从他对归元魔璧的熟悉程度来看,他理应是魔门人物不假。不过奇怪的是,为何持有他给的信物,我们会被有炎氏尊为圣使呢?而魔门素来与有炎氏是宿敌!”
耀阳也感头痛,道:“鬼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麻烦的是只有他最清楚我们的底细,如果他把我们的老底给掀了出来,再度被神玄二宗认定是魔星的话,三界之中恐怕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倚弦叹道:“其实,知道我们底细的又何止他一人,其他诸如九尾狐、申公豹之辈,能够守住这个秘密,还不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否则我们兄弟早已成为众矢之的!”
说到这里,倚弦又道,“不过说真的,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黑衣老者,怎么说他也给了我们莫大的恩惠,我们今日有如此的成就跟他的帮助是分不开的,但他现在害死了姮姮,而姮姮也是为我而死,所以杀她的人也成了我的仇人。”
耀阳亦道:“的确很麻烦,别说他现在的强悍几乎无人能比,就凭着他对我们的再造之恩,也让我们不知如何是好。或许我们答应帮他做三件事反而是好事,借此可以还他恩情!”
倚弦沉吟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总得想个办法,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耀阳思忖道:“或许我们可以去请教一个人,我想这个人也许能帮我们,他也是现阶段我们唯一可以相信和求助的人。”
倚弦惊问道:“谁?”
耀阳缓缓道:“姜子牙,姜老先生!”
倚弦眼中一亮,道:“的确,只要姜先生没有发现我们的魔星身份,然后旁敲侧击,或许他老人家真会给我们想出办法!”
“那还等什么?我们先回西岐再说!”
耀阳呼喝一声,兄弟俩回复精神,往西岐城风遁而去。
尽管三界四宗风雨将至,但位于人间界的西岐却仍然是大战后难得的平静,街上的人流川行不息,到处都是刚打完胜仗的喜庆气息。
兄弟俩进城之后,缓缓沿着街道向将军府行去,沿途所见无不让人感到太平盛世的繁华,倚弦叹道:“如此安逸的生活,为何不能一直保持千秋万世呢?”
耀阳道:“其实,以后的战争还不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拥有这样的幸福,而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却显得更加不适合这种生活了。对我而言,没有追求就没有生活,我想或许你也一样,只是我们兄弟俩心中的追求各有不同而已。”
倚弦颇为惊奇地说道:“难得你小子能说出这样的道理,看来天要变了。”
耀阳没好气地说道:“去你的,我难得像你一样酸一把,就被你糗成天变了!”
两人就这样说笑着回到将军府,下人们见了两人,忙着进内去通知。
“我先进去打声招呼!”耀阳笑着阻止下人的通报,向倚弦促狭的一笑,向苏妲己与人儿所住的内院行去。
“你小子真是见色忘义,去好好跟几个嫂子温存一番吧!”倚弦不忘取笑着,当然是识趣地先回了厢房。
耀阳到了内院房内,隔着窗见到二女正在担心,耀阳把门一推,大声道:“我回来哩,怎么样,还想我吧!”
人儿扑到耀阳面前,高兴地挥动粉拳对着耀阳又擂又打,欣喜万分地说道:“耀大哥,你还舍得回来啊,害得我和苏姐姐担心了整晚都睡不好觉!”
“耀大哥,你回来就好!”妲己毕竟出身名门,言行举止比较含蓄,欣然一笑百媚生,果然是天生尤物,耀阳看得一阵心动,更添怜惜之感,不过相比之下,人儿那亲切黏人的感觉又是别有一番风情。
耀阳陪着二女说了一会儿话,又将伏羲武库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随后再将轩辕剑擎出来表现一把,引来人儿与妲己的无限赞叹,然后借机说道:“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还有点小事要跟小倚一起出去处理!”
人儿嘟着小嘴,不舍地道:“这么快又要走?”
耀阳轻拍人儿粉嫩的脸颊,道:“我不是要走,只是有点小事情需要处理而已,乖,等我回来!”
妲己欣施然道:“正事要紧,耀大哥尽管去吧,不必担心我们,人儿妹子只是爱热闹怕寂寞而已,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耀阳望着妲己秀美端庄的脸庞,心中终于明白什么叫作贤良淑德,探手一把将妲己拉近身旁,道:“其实最乖的还是妲己,来,让老公亲一下以示奖励!”
妲己转身欲躲,想那耀阳何其奸猾,早就抢步挪位迎了上去,正当他的猪哥嘴马上得逞之际,忽然头上一紧,一个响头在他脑门暴栗开来,原来是人儿趁机在他身后出手相助妲己。
趁着耀阳捂头躲闪之际,人儿一把将妲己拉到身后,得意洋洋的娇哼一声,说道:“哼,耀大哥,如果你不快去快回的话,就休想再欺负苏姐姐!”
耀阳望着妲己浅笑吟吟的动人模样,只能作罢,伸手轻轻在人儿的琼鼻上刮了一下,装作恶狠狠的样子道:“小丫头,这个梁子你可记住了,下次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欠债肉偿!”
人儿一愣,回头问妲己道:“什么是欠债肉偿!”
妲己早已掩口笑得玉面绯红,但素来不喜粗言秽语的她又不便跟人儿说,只能强行憋忍住不说出来。
耀阳大笑着回身出门去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人儿不解地缠着妲己问答案。
后园花草齐整,景山景池相得益彰,入目的景致虽然比不上以往在“天命异馆”后园所见的幽静卓然,但是也修葺得别出心裁,令整座将军府坐落在闹市集中,却分外充满了浓浓自然清新的意趣。
倚弦此时正踱步在将军府后园中,却无暇观赏身边的怡人景致,他思索近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思绪乱成一团,偏又半晌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黑衣老者如此要挟兄弟俩相助,究竟是因为兄弟俩出类拔萃?还是看重龙刃诛神与轩辕剑合壁的威力?又或者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黑衣老者会有什么目的呢?对于三界四宗中人来说,归元魔璧的诱惑力无疑是最大的,想那九尾狐与申公豹之类都为了这个百般纠缠他们兄弟俩,但是这个黑衣老者当初能够指示他们去往“无极秘境”寻求自身异能更大的发展,说明他比现时三界任何人都更了解归元魔璧才是,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再去觊觎两人体内的归元异能才对!
其实,最让倚弦感到迷茫的还是他们兄弟俩日后的出路究竟何在?
尽管耀阳现在在西岐平步青云,甚至成家立室享齐人之福,但是人间界的一切仍然会随着三界动乱的滋生而变化愈演愈烈,浑然没有定数可言,尤其是他们兄弟俩危险的身份,一旦有朝一日被捅破的话,那么眼前安逸宁静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脑中的思绪越想越乱,尤其当他无可避免地思忖到姮姮灵元俱灭时的情景,心中便充斥了无边悔恨的自责情绪。
一个女子为了他而死,但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对那段宿世情缘朦胧不清,即便当时婥婥曾经施法点化,然而对他而言仍是有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
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婥婥、姮姮姐妹可以那么深刻地了解自己的宿世记忆,而他为何却如同一块顽石,始终无法看清楚自己的过去,无力把握自己的现在,而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呢?
倚弦想到此处,禁不住仰天长叹一息,来疏缓此时迷茫的思绪。
“怎么了,我们的大情圣难道又想起哪笔风流债还未还吗?”
耀阳拍了拍巴掌,从后园拱门外行了进来,出口不忘损了倚弦一把。
“去你的!”倚弦展颜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应该跟几个嫂嫂多说几句话才是?就算你小子现在艳福不浅,也要学会多多珍惜才对,否则有朝一日打回原形,就只能像从前一样出门望青楼,看得到吃不到了!”
耀阳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促狭地笑道:“按照从前的惯例,你小子只有被我踩到尾巴以后,才会迫不及待地损我!我们兄弟俩不见外的,老实说吧,除了婥婥、姮姮与幽云之外,你还跟什么魔女圣女有一腿的,说啊!”
倚弦苦笑道:“谁会像你一样,那么喜欢到处沾花惹草的……”
耀阳点头故作了解状,道:“那倒也是,我耀阳再厉害也只是沾花惹草,哪里能像小倚哥这样,万绿丛中过,花草自行飞上身!”
倚弦知道耀阳说的是宿世情缘,顿时为之语塞,一看实在说不过,自然是老规矩,“恼羞成怒”之下,喝道:“去你姥姥的花草自行飞上身……”言罢,抬腿踹向耀阳。
耀阳早已溜开几步,佯装苦笑无奈的样子,道:“杀兄灭口,你好狠啊!”
倚弦没好气地道:“还有更狠的,看我怎么灭了你的乌鸦嘴!”
说着,倚弦掌中气劲旋动,“傲寒诀”微露端倪。耀阳见了也使出“天火炎诀”,两人仿若回到当初在朝歌修行玄法时候,各自追逐了一番,直至气喘吁吁地停顿下来。
倚弦感觉到累极了以后,心绪顿时被那种懒洋洋的疲惫所感染,竟然难得的凝定下来,享受着心境片刻间无法言传的畅快意境,两兄弟顺势躺在后园的草地上,了望头顶的蓝天白云。
耀阳伸手拍了拍倚弦,道:“怎么样,好些没有!”
倚弦知道耀阳方才是有意让他忘却心中的烦恼,心中一阵感动,点点头道:“我没事了,咱们现在出发去姜老先生那里吧!”
耀阳跃身而起,道:“好啊,不如试试看我们谁先到蟠山的‘隐弈居’,如何?”
倚弦应声问道:“好!不过我并不知道‘隐弈居’的所在。”
“跟着我不就知道了!”耀阳身形遁空而起,径直往西而去。
“好你个西岐大将军,又想耍我!”倚弦哪肯落后,腾身遁空追去。
出了西岐城,兄弟俩直往蟠山遁风而去。
过不多久,两兄弟就来到蟠山地界,听着山间溪流的叮咚声,他们踏足“隐弈居”庄院门前,没等二人敲门,门忽然开了。
耀阳看着开门的道童,奇道:“清风,你怎会知道我们来哩?”
清风笑道:“先生一早便算准耀将军会来,所以一直命弟子在此等待,两位贵客请随我入庄吧!”
耀阳与倚弦相互愕然地对视一眼,耀阳毕竟见识过姜子牙未卜先知的本事,自不会太过惊疑,只是倚弦忍不住惊叹道:“姜先生果然厉害,居然可以做到料事如神!”
兄弟俩跟随道童清风进入庄内,看着清风前行的方向仍是去石亭那里,耀阳颇感诧异地问道:“清风,为什么每次找姜先生,他都肯定会在蟠溪石亭上?”
清风闻言笑道:“据先生说,石亭所在之处乃整个蟠山的灵气汇聚所在,而且石亭旁的溪水清冽甘甜,更是煮茶不可多得的一宝,所以无论是会客、休息还是思考,先生都喜欢在石亭之中!”
耀阳咋舌道:“那个小石亭这么神奇?”倚弦亦随之惊叹不已。
甫入后院,两兄弟就闻到清馨的茶香扑鼻而至,耀阳想也不用想,就脱口赞道:“雨妍姐姐的煮茶功夫实在是没得说,三界之中能人无数,谁也不敢自称最强,但如果论及煮茶的本事,却毫无疑问当属雨妍姐姐为最。若能每日喝上一杯雨妍姐姐亲手煮的香茶,此生何憾?”
倚弦笑道:“要不你连她一起娶了过门算了,这样的话,你想喝多少茶都没问题!”
耀阳嘿嘿一笑,大力拍了拍倚弦的肩头,连连点头道:“果然是好兄弟,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思!”
清风抿嘴轻笑道:“耀将军想得倒是很美,雨妍师姐择偶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够达得到哦!”
耀阳大感兴趣所在,正要详细询问之际,哪知脚下园径一转,前面已经到了蟠溪石亭,他知道姜子牙素来喜欢清静,自然不好再瞎闹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