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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孔城之变

娄定远平生最好便是美色,望着和士开送上门来的楚楚动人的两名侍女,不免有些心旌摇荡,且听和士开说到今晚到访专为道谢,别无所求,戒备之心便松懈了下来,笑呵呵地请和士开落了座,随口劝道:“兄放外任,必是权宜之计,它日若得机会,还会回邺都来的,但放宽心就是。”

哪知和士开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立马起身拱手道:“士开方才所言,系出肺腑,决无再回邺都之念想,唯求终老外任,伏望殿下体察。”

娄定远见和士开如此诚惶诚恐,对他的话更加相信了几分,因念及自己实则未出点滴之力即承了和士开偌大一个人情,赠以绝色佳人,心里遂过意不去,便笑着问道:“兄打算何时启程赴任哪?家中都安顿好了没有?如有所需,弟愿尽力相助。”

和士开躬身答道:“邺都宅邸已经货与他人,下官携家眷不日即将离京赴任,多谢殿下。”说着说着,竟又抬手抹起了眼泪。

娄定远听说和士开连在邺都的宅邸都卖了,不由得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敛容问道:“兄还有何未了之事哪,以至伤心落泪?”

“惟思临行前不能与圣上面别,深负先皇顾托,所以难以自禁......”和士开动容地说道。

娄定远哈哈笑道:“我道是何事介怀,原来只不过是欲再见圣上一面。明日早朝之后,弟便引兄入宫面圣,如何?”

次日,娄定远果然未负前言,利用他领军大将军的身份,瞒着高睿等人带着和士开悄悄入宫来向胡太后和小皇帝道别。

胡太后仍不甘心就这么放和士开离开邺都,一见面便向他求问挽回之计。

和士开冷冷一笑,幽幽答道:“此有何难?但求一纸诏书传诏赵郡王入宫,尔后杀之即可。”

胡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心尚踯躅,和士开接着说道:“太后但嘱圣上下敕,其余诸事就尽付臣来处置吧。”

胡太后细思除此之外,也别无它法可选,遂点头答应了。

当天午后,接到传诏入宫的赵郡王高睿便和士开以胡太后的名义传命力士刘桃枝斩杀于邺宫之中的雀离佛院,死时年仅三十六岁。

诛杀高睿之后,和士开紧接着唆使小皇帝高纬传诏,外放娄定远为青州刺史,牢牢掌握了中枢大权。跟随高睿参与“倒和”的众王公,大臣们摄于威势,纷纷转求自保,再无一人敢提及外放和士开了。

到了高湛百日丧期届满之日,小皇帝高纬颁下一道敕命,以和士开佐命有功,册封其为淮阳郡王,录尚书事,余官如故。至此,北齐朝中的头一起“倒和”事件以和士开的全胜而告终。

被和士开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位领军大将军、临淮郡王娄定远,为了能够继续留在邺都,在高睿被杀后,不但如数吐出了和士开送给他的两名美女和一挂珠帘,还另赔上了无数的金银珠宝,才勉强央得和士开答应他继续留在朝中为官,可谓是赔了里子,又丢了面子,活脱脱地扮演了一回小丑。

和士开是个聪明人,他虽然依仗与胡太后的暧昧关系侥幸逃过了一劫,但心里也明白,诛杀赵郡王高睿一事使得他和众王公勋戚算是结下了梁子,今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冒出第二个高睿这样的人物要了他的命。为图自保,他必须尽快争取小皇帝高纬的宠信。

于是,和士开便想出了一条既能转移众人注意力,又可取悦于高纬的计策:向北周发起挑衅。

为此,他向高纬提出建言:应设法夺回被北周侵占多年的河东地区诸州,以完成先皇未能完成之宿愿,将宿敌北周压制在黄河以西。

高纬早在周陈沌口大战后就受到身边宠臣高阿那肱等人的窜掇,有意遣使与南陈合纵攻周。只是当时兵权尽操于太上皇之手,而高湛最为着力防范的是漠北的突厥,对联陈攻周没有多大兴趣。如今,年仅十二岁的高纬既做了名副其实的皇帝,和士开投其所好,提出要夺回北周占据的河东诸州,自然极合高纬的心意,遂当即授命和士开全权谋划此事。

自三十多年前玉璧大战之后,东西两魏,以及后来的周齐两国的边界自南向北基本是以黄河作为界线。黄河以西属北周,以东属北齐,但在汾南、豫西一线,却向东凸出了一大块,包括勋州(今山西稷山)、南晋州(今山西绛县)、邵州(今河南济源)、中州(今河南新安)、和州(今河南嵩县)、熊州(今河南宜阳)等在内。

若是查阅周齐当时的舆图,你会发现,北周占据的凸出河东的这一大块领土恰恰位于晋阳、邺都、长安之间的中心地带。无论是周齐哪一方占据了这一地带,都将给对方的都城造成莫大的威胁。

正因如此,数十年间东西对峙的两个皇朝间的历次大战大多爆发于这一区域。

和士开既要谋划夺回被北周侵占已久的河东地区,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就有两种选择:要么从北线的汾南入手,要么从南线的洛阳入手。

北齐在汾南虽然长驻有重兵把守,但面临的主要对手是曾打败过高欢的北周名将韦孝宽,令和士开感到十分头疼,这样一来,南线洛阳方向就成了他首选的进攻方向。

一旦选定了进攻方向,和士开再无半点迟疑,首先向高纬建言,征调因得罪大将军斛律明月贬官的独孤永业返回洛阳重任洛州刺史,并向他面授机宜,传达了皇帝欲向西拓展疆界,伺机夺回河东之地的宏图大志。

独孤永业没有令和士开失望,赴洛阳就任后不久就成功地策动了“孔城事件”:选派心腹军士乔装混进了位于熊州州城宜阳与洛阳之间的北周镇戍孔城,一举袭杀了镇将能奔达。其后,独孤永业亲率数百精锐之士迅速赶往接应,里应外合,成功地抢占下了孔城,打通了洛阳进军宜阳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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