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
落日余晖,校园小径中,男孩假装散步,内心忐忑地尾随着一位女孩。
女孩身形修长凸凹有致,一袭素青色长裙配上飘飘长发,优雅静美的背影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享受。
女孩忽然停下脚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百块钱。
男孩快步追上,在女孩身边佯装找寻东西:“哎?我的钱掉哪里去了呢?”
“哼!”女孩冷笑一声,鄙夷地扫视了他一眼,“墨小冷同学,我刚捡到的一百块钱是不是你掉的呀?”
“哇,韩梅梅同学你好,这么巧啊,你的裙子看上去颇有仙气呀。”墨小冷故作惊讶状,一句夸赞后笑呵呵起来,“这钱就是我掉的,呵呵,谢谢你帮我捡到。
作为答谢,我请你喝杯奶茶吧,后湖边的奶茶店刚推出了一款番石榴风味的烧仙草。”
韩梅梅黛眉微皱,将手背在身后,狡黠一笑:“这泡妞的套路有点旧哎,但是新口味的奶茶我倒是想尝尝。
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掉的是一张100元吗?”
“是的啊,赶紧还我吧。”
“哼!大骗子!我捡到的是两张50元的。”
墨小冷有点意想不到,毕竟这钱真不是他的,有点尴尬:“哎呀,没想到这一百块钱这么惨啊,竟然活生生地摔成了两半。”
“扑哧!”
韩梅梅被墨小冷这幽默的一句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尴尬的气氛瞬间消散,笑意中带着一丝羞涩。
“平时见你一本正经,没想到也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这钱是我掏手机时不慎掉落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韩梅梅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呐,你要是给我吹奏《云吹动》埙曲的话,我会考虑用这钱请你喝一杯冰茶。”
“嘿嘿……”墨小冷憨笑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俊朗的脸颊竟是丝丝泛红,“那我先去宿舍拿埙,老地方见。”
韩梅梅微笑一下,倩影消失在校园小径上。
墨小冷直直地望着这幻美的背影,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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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一串急促的下课铃声将墨小冷从梦境中惊醒。
“原来是梦……”
仅仅是这一周的时间,韩梅梅已经第三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墨小冷擦了擦嘴角留下的水渍,揉着胀涩的眼睛,神情淡漠地走进了男厕。
倚靠在厕所门口,他点燃一根烟美滋滋地抽着,闲看着两只苍蝇在发黄的瓷砖上依偎着你侬我侬。
一个大脑袋少年走了进来,他是墨小冷在这技校里仅有的好朋友,大鸿一脸忧虑:“小冷,再过一周咱俩就毕业了,你有啥打算?”
暗黑的技校生涯即将结束,因为穷比,所以暗黑。
虽然学艺生涯苦涩,想来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舍。
一个淡淡的烟圈在那两只苍蝇周围弥漫开来,失去情趣的苍蝇,嗡嗡飞离。
墨小冷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故作深沉地说道:“还能有啥打算,我学的美发当然是当一名为人民服务的美发师,你学的挖掘机也就只能去当工地小哥喽。
就咱俩这咸鱼出身,不靠着辛苦学来的手艺吃饭,难不成你还想改行卖咸鱼?”
大鸿白了他一眼,一脸地不屑:“你丫的说话真难听,就算我现在是咸鱼,以后说不定也能跳龙门成为鲲呢。
最看不起你这消极自贱的态度,呸!”
“呵呵,没有觉醒出元胎,你就算跳过龙门也是个大脑袋的泥鳅。”
大鸿出身孤儿院,从小就有着比同龄人硕大的脑袋,总被墨小冷讥讽是劣质奶粉资深消费者。
“你不也是废物一个,还有脸取笑我,呵呵……”
话音刚落,教导主任现身在厕所门口,厕所是公共场合,在此吸烟是要挨罚受批评的。
墨小冷赶紧把烟取下以迅雷掩耳盗铃之势将它塞进了大鸿的嘴里,惺惺作态道:“大鸿啊,跟你说过多少次,公共场合不能吸烟,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我猜测,你这脑袋看上去越加得肥硕应该就和你经常抽烟有关。”
墨小冷说着便紧忙溜出了厕所。
大鸿还没还反应过来,刚想发作大骂,看见教导主任过来,急忙把烟踩灭在脚下,却是为时已晚。
“这位同学,你这胆儿挺肥啊,待会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可提醒你,你这大脑袋可是很好辨认,别想着逃跑。”
大鸿一脸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被墨小冷如此耍弄已经多得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大鸿低头出去,憋屈地不轻,本想直追墨小冷将他按在地上摩擦一阵,可早不见了人影。
墨小冷晚上得去姬水城市中心的一家酒吧兼职服务员,深夜才会回来,今天是揍不成了。
明天是周六,他俩得一块去工地搬砖赚外快,到时候再修理墨小冷也不迟。
……………………
第二天。
晌午时分。
姬水城一处建筑工地上,碌影绰绰。
烈日流火丝毫不给这群穷苦人面子。
青砖炽热得足可煎蛋,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夹杂着齿轮磨铁之声,折磨着耳朵。
墨小冷坐在一方阴凉处,背靠着砖墙休息着,安全帽上布满了划痕和泥灰,白色的背心上布满破洞和油污,已被晒成黑红色的臂膀与他白皙的脸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八岁的年纪,岁月的疾苦与沧桑却早已镌刻在他尚显稚嫩的脸颊上。
“小冷,听说没,马工头的儿子觉醒出元胎了,据说是元性三品。”
大鸿皮肤黝黑穿着背心让本就肥硕的脑袋显得更加惹眼,他递给墨小冷一根烟。
“关我屁事。”
墨小冷吸了一口烟,看着身前堆积整齐的青砖和不远处挥汗如雨的工友,再看着满面泥灰的大鸿,目光中的同情和无奈一闪而过。
“又他妈的偷懒!赶紧干活!”
不远处的空调房里传来了马工头的一声怒骂。
“这个吸血鬼,赤裸裸地剥削阶级,呸!”大鸿猛吸两口,起身继续干活。
墨小冷没有理睬,仍旧是自顾自地吸着,抚摸着胸前佩戴的晶石吊坠。
大鸿好奇地问道:“你这玩意是啥宝贝啊,看你整日挂在脖子上,爱惜的不行,家传的?”
“它叫夜未苏,出生那年,父亲从岐山上捡来的,算是我的本命石,头可断,石头不能丢!”墨小冷淡然道。
“切!”
大鸿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他比大鸿年长三个月,就是在这工地上认识的,彼此聊得来,又都是咸鱼出身,也便熟识起来,亲如兄弟。
墨小冷周内白天在体育馆勤工俭学,晚上去KTV兼职服务员,周末和假期在工地搬砖。
他的奋斗精神和旺盛精力令大鸿很敬佩,用大鸿的话来说就是“早晚猝死在挣钱的路上”。
……………………
烈日西下岐山头,满片天空尽晚霞。
总算是熬过了桑拿般的一天,一阵晚风吹过,带来丝丝凉爽。
技校距离工地不远,几公里的路程,他俩徒步而回。
往日,他俩吃过晚饭都会到附近的小公园里散散步,但今天墨小冷有点精神不振,只想回去躺在床上休息。
甩着脏兮兮的橡胶手套,拎着一桶老谭酸菜味的泡面,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他俩来到校门口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一个身形性感,穿着靓丽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时不时地看着手表,似乎是在等待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