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蓦地直起了身子,沉沉的目光看着赵氏:“宴会上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许氏气得不轻,可见不是小事。
“怎么,二小姐没跟你说吗?”赵氏不由得惊呼道。
宁子衿淡然的目光如羽毛般轻轻的扫过赵氏的身上,却叫赵氏瞬间有种颤粟的感觉,凝神望去时,只见宁子衿如春日般和煦的神情。
“祖母年事已高,我不愿意让一些心烦的事叫祖母操心。”宁子衿说道。
言外之意,显然是说赵氏多管闲事,不让老夫人消停。
赵氏的嘴角微微抽搐,宁子衿充满暗讽的话叫她气愤。
“二姐这话错了,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也不愿意来叫祖母操心,只是大姐今日闹的实在太大了,那么多夫人小姐都瞧见听见了,怕是今晚一过,明日云城之内关于大姐的流言蜚语就会闹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叫咱们宁府的脸面往哪搁啊,姨娘也是担心宁府跟父亲的声誉,如今父亲还未回府,自然得让老夫人拿主意才是。”
一旁的宁子姗适实的开口道,温和的语气,却是句句都围绕着宁府的名声。
她这话,倒是说进老夫人的心里了,谁都知道,老夫人最在乎的,就是宁府的面子。
“四妹,大姐再怎么不是也是姓宁,她出了事情咱们不想办法帮衬也就罢了,你也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呢,何况,纵然大姐有错,也该许姨娘带着大姐来跟老夫人负荆请罪,而不是由咱们来乱嚼舌根啊。”
宁子衿幽幽的声音像一盆凉水,直将宁子姗淋了个遍。
在她的一番话下,宁子姗的脸色变幻多端。
先是讽刺她兴灾乐祸,又暗嘲她一个晚辈,在老夫人面前多嘴,实属无礼,更不像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规矩。
老夫人若有似无的目光瞟了一眼宁子姗,眼中神色深不可测,隐隐透着一丝不满。
不过,现在她不是责怪宁子姗的时候,而是要弄清楚今晚的宴会之上,宁玉纤究竟给她捅了什么篓子。
啪!
老夫人蓦地拍案而起,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
“赵兰,你来说……”
老夫人知道宁子衿性子淡然,不愿意背后议论别人的事非,更不会主动告状,否则她一进永瑞堂就可以先跟自己禀明,而她却没有。
被点到名的赵氏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振奋,立即绘声绘色的将先前发生的一切细细的描述给老夫人听,其中还有一些夸张的成份。
宁子衿听在耳里,却没有点破。
这些话从赵氏的嘴里说出来,许氏跟宁玉纤的后果,才会更麻烦,横竖还不关她什么事情。
这置身事外又可以坐山观虎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老夫人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老夫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也不知道那大小姐何时跟孟如风这个商人情投意合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她不怕被人笑话,咱们宁家还怕呢,到底是在外面长大的,这做出来的事情就是跟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不一样,也不知是不是许氏教的……”
“住嘴!”
赵氏正说的起劲,蓦地听到老夫人的怒斥声,一个激灵,猛的住了嘴,讪讪的望着老夫人。
这个赵兰,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一点也不有所顾忌,听着总要叫人生气,就她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巴,出去还不得给她惹事?
老夫人在心中想,以后也得让赵兰少出府,免得丢人。
“刘妈妈,去把许氏跟宁玉纤给我叫人。”老夫人对刘妈妈吩咐着,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着。
伺候在旁的孙清然立即倒了一杯来,温柔的劝道:“老夫人,您先喝杯茶,顺顺气。”
“是啊,祖母,当心身子。”宁子衿接口道。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却依然减不了心中的那股怒气,深邃的双眼里迸射出一道道如冰刀般犀利的目光:“这对母女,当真是不让人省心,气死我了。”
赵氏跟宁子姗此时也不敢再多嘴,免得老夫人将那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来,两人相视一望,眼底纷纷涌起兴灾乐祸的笑。
很快,许氏带着宁玉纤走了进来,两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丝忐忑跟慌乱。
“老夫人……”许氏行礼道。
“祖……祖母!”宁玉纤怯怯的望了老夫人一眼,喊道,而后便心虚的低下了头,紧握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害怕极了。
老夫人一瞬不瞬的望着面前的许氏母女,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
突然,她冷哼了一声:“给我跪下!”
许氏跟宁玉纤心中陡然一惊,双双跪了下去。
“老夫人息怒。”许氏磕头道:“求老夫人明察,玉纤是被人陷害的。”
“哈,陷害?”老夫人怒极反笑,笑声里充满了凛冽的寒意:“那张纸可是从她袖子里掉出来的,难不成还是别人塞进去陷害她的。”
“老夫人英明,正是如此。”
赵氏一听许氏如此狡辩,满是嘲弄的开口:“许姨娘,今日在凌府的众夫人跟众小姐咱们可是第一回见,人家跟大小姐无冤无仇的,为何要陷害她。”
许氏满含怨恨的瞪了赵氏一眼,再看向老夫人时眼中一片委屈的泪水,哭诉道:“回老夫人,刚刚妾身已问过大小姐,那张纸是二小姐给她的,因为是二小姐给的,所以大小姐才不疑有他就收了起来,哪知到会是一首情诗,而且还是出自男人之手……”
话到一半,她别有深味的望向了宁子衿。
那目光分明在说,跟孟如风有染的人是宁子衿,宁子衿怕被人发现,这才故意嫁祸给了宁玉纤。
许氏这话,别说一向疼爱宁子衿,视她如宝的老夫人不信,就连赵氏跟宁子姗也不信。
如果宁子衿早就跟孟如风暗中有来往,孟如风又何必花钱让她们帮忙,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于是,赵氏跟宁子姗心里不约而同的认为是许氏为了保全宁玉纤而歪解的事实,即使不能让宁玉纤免受责罚,她也要拉上宁子衿这个垫背,往她身上泼泼这盆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