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丁嬷嬷笑着说道,眼中含着一丝打趣的味道。
陆湘屏不由得羞红了脸,回头嗔了丁嬷嬷一眼:“丁嬷嬷,连你也取笑我。”
丁嬷嬷从小带陆湘屏,形影不离,就是陆湘屏当年嫁去陈家,她亦跟着过去了,随后陆湘屏回信国公府,她也跟着回来,国公夫人过逝的早,对丁嬷嬷而言,陆湘屏就像是她自己的女儿一般,而现在的国公夫人有自己的子女,是怎么都不待见陆湘屏这个嫡长女的。
虽然儿子女儿也是嫡出,但是如今主母的女儿倒底不如嫡长女来的尊贵,而儿子又没有袭承爵位的可能,谁叫死去的国公夫人留下一个长女,还留下了一个嫡子,虽排行老四,但却是正儿八经的有资格继承爵位的。
“是是是,奴婢不取笑你,咱们先回院子吧,要是叫老爷发现你偷躲在这里,难免心里又要添堵了。”
丁嬷嬷想起前阵子陆湘屏跟信国公闹的不可开交的场面,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如今大小姐没有夫家的帮持,依靠的只有信国公,主母对大小姐跟四少爷虎视眈眈,若不是有信国公罩着,早就去见阎王了,如果信国公一怒之下不管大小姐,那大小姐可怎还能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到时候没了信国公府支撑的陆大小姐,他宁瑞远还会娶?
这样的认知所有人心里有一清二楚,然而即便如此,陆湘屏对宁瑞远还是死心踏地。
毕竟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的事情,在世家侯门之间是司空见惯的,并不稀奇。
陆湘屏淡淡勾唇,不以为然的笑道:“嬷嬷放心吧,父亲是什么性子,没人比我更了解了。”
也正因为陆湘屏笃定信国公对她的疼宠,她才敢如此不顾后果的闹。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信国公的心里对她跟四弟有愧,因为娘的死,虽不是他直接造成,却是跟他有抹不开的关系,所以爹会纵容她跟四弟,对他们百般疼爱。
丁嬷嬷凝眸看了看陆湘屏,而后无耐的摇头轻笑。
大小姐向来行事我行我素,二十多年都改变不了她那冲动倔强的性格,这一次又怎么可能改变。
罢罢罢,不管大小姐要做什么,自己都会陪在她的身旁。
“大小姐,陪嫁的丫环可想好了?”回去的路上,丁嬷嬷问道。
婚事来的匆忙,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充份,但身为信国公府的嫡长女,该有的还是不能缺少。
丁嬷嬷忽然想起刚刚看到院子里,宁瑞远送来的聘礼,心中不免起了一丝轻视之意,这样的聘礼娶个小门小户的千金算得上是重聘,可放在信国公府,迎娶的人是信国公府嫡出大小姐,不是一点两点的寒酸,压根就上不得台面,大小姐出嫁,虽然国公爷心里万般不情愿,但还是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给大小姐,聘礼跟嫁妆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了,而大小姐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反而欢天喜地的准备待嫁,可见这回用的心思,可比当年嫁给陈将军时来得更深。
“嬷嬷你是我的奶娘,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跟你分开过,这一次我嫁去云城,也不想和你分开。”陆湘屏扭头,对着丁嬷嬷郑重道。
丁嬷嬷闻言,眯眼一笑,脸上的皱纹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就是大小姐不说,老奴也要誓死追随大小姐的。”
“这次嫁到云城,可算是人生地不熟,身边少不得要几个得力的丫环,碧痕跟碧珠跟我时间最长,把她们两个带着到时候也能多帮称着我些,其余的嬷嬷你就看着帮我安排吧。”
“是,大小姐。”
“大姐这是刚从前院回来吗,可见到你的夫婿了?”
陆湘屏跟丁嬷嬷正说着,忽闻一道娇笑声响起,抬眸望去,就见一名少女罗帕轻掩,眼中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与其说笑,不如说讥讽更确切一些。
少女穿着簇新的桃红色绫袄,下着月牙白裙,她眉目如画,容貌出众,整个人宛如一朵迎雪盛开的红梅,冰清玉洁,正是信国公府的七小姐,陆湘雪,是如今的信国公夫人杨氏所生。
陆湘屏一听陆湘雪的话,顿时秀眉倒竖,头顶隐隐冒着青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陆湘雪分明是暗讽她不知廉耻,宁瑞远前脚才进门,她后脚就迫不急待的跑去见他。
“大小姐别动怒,雪儿也是好意关心你的。”
陆湘雪的身旁,站着一名****,乌黑的墨发盘起,一张脸虽然丰润,但依旧掩不住年少的风华,此时看起来更加的风韵尤存,端庄中透着一股妩媚,如远山般的黛眉轻轻扬起,美丽的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她的声音格外清悦好听,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像是能把冬雪给融化了似的,淡淡的,柔柔的。
陆湘屏轻蔑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昵着信国公夫人杨氏,眸中满是凌厉之势:“是啊,好意,也只有狗才能听得出来狗嘴里吐出来的是好意,主母,你说对吗?”
小小安远侯家的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金枝玉叶,成了信国公夫人又如何,杨氏连给她娘亲**的资格都没有。
她以为信国公夫人的位置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坐的吗?也只有她的母亲,荣华郡主才有资格,跟父亲也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佳偶,若不是母亲早逝,哪轮得到她捡这份便宜。
陆湘屏这话不是暗讽,而是瞠而惶之的对杨氏的讽刺,当下叫杨氏白皙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吝跟怒意,只是很快又恢复平静,面带微笑的转移了话题:“国公爷前几日又命我为大小姐添妆,礼单我已经带来了,大小姐可要过目?”
杨氏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仿佛陆湘屏刚刚的话说的不是她,而是旁人,只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深处,痛动着狂风暴雨般的激烈跟汹涌。
陆湘雪当下气不过,双眸瞪着如铜铃般大:“陆湘屏,出嫁在即,你还如此嚣张,信不信我告诉父亲叫你嫁不成,亏我娘还在父亲面前为你说尽好话,不然你以为父亲这么容易松口把你许给宁瑞远吗,你就这么回报她的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