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行刑的过程中,两名小太监都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姿态,面对鲜血淋漓的场面,面不改色,依旧有条不紊的执行着。
宁玉纤每晕一次,小太监都会掐人中,将她掐醒。
所以她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受刑,那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
这个时候的宁玉纤真想一头直接撞死,也好过这撕心裂肺的痛。
即使痛,她却依旧不忘将这一切的过错都算在宁子衿的头上。
一定是宁子衿故意这么做的,这个贱人,都是这个贱人害得她受如此大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宁玉纤的身旁,鲜血流淌了一地,在那殷红的鲜血之中,十只指甲躺在其中,宁玉纤的手指,一片血肉模糊,叫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做完这一切,小太监又从托盘中拿出刑具,套上宁玉纤的手指。
拶指是夹犯人手指的刑法,两名小太监一边一边扯着绳子,分别往两边用力的拉扯,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宁玉纤的身子猛然抽搐,痛的五内俱裂。
“回公公,行刑完毕。”
这一次宁玉纤晕过去后,小太监没有再把她弄醒,而后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向贵公公回禀道。
贵公公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阴鸷而又慵懒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宁玉纤,冷冷说道:“行了,既然太后娘娘交待的任何完成,咱们该回宫了。”
宁瑞远看也不看倒在血泊之中的宁玉纤,讨好的对贵公公道:“公公长途跋涉而来,不如稍作休息。”
这言外之意是,想要给点好处给贵公公,让他回宫后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尽量让宁家置身事外。
“不用了。”
贵公公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即使要受贿,也得因人而议,太后如今正因百鸟朝凤的屏风在气头上,他这个时候拿了宁瑞远的钱财,被人抖出去还不得被剥掉一层皮。
银子固然诱人,但也要拿着不烫手才行。
遭到贵公公的拒绝,宁瑞远的脸色忽青忽白,怔怔的望着贵公公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宁子嫣跟孙清然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宁玉纤,两人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内心的恐慌一点也不比受刑的宁玉纤差,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远儿,这丫头闯下弥天大祸,差点连累咱们整个宁府,依你看该如何处置?”老夫人淡淡的昵了一眼宁玉纤,问宁瑞远。
“宁家有这样的女儿,留着也是祸害。”
宁瑞远无比厌恶的皱眉,毫无感情的说道。
对他来说,一个闯了大祸,得罪太后,对他已毫无用处的女儿,宁可不要。
老夫人眼眸闪了闪,道:“一切就由你作主罢。”
她本来就不喜欢许氏母女,对宁玉纤这个孙女向来可有可无,何况她还总是闯祸,给宁家抹黑,陷害宁子衿,宁瑞远这会将她赶了出去,老夫人一点都不替宁玉纤觉得可怜。
于是,就在宁玉纤昏迷之际,宁瑞远命人将宁玉纤拖去了城外,扔在了一间破庙里面,任其自生自灭。
他将宁玉纤赶出宁府,无疑是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第,自此宁玉纤跟他再无半点瓜葛。
清浅在宁玉纤前脚被赶出宁府,后脚便收拾了细软,出了宁府,悄悄跟到了破庙,好在当初她进府伺候宁玉纤时,许氏去向宁瑞远求情不必签卖身契,否则这会她还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宁府。
老夫人回到永瑞堂没多久,便听刘妈妈说宁子衿来了。
刘妈妈打起厚厚的帘子,请宁子衿进屋。
屋里的暖意一下子驱赶了她体内的寒气,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别有深意的看了刘妈妈一眼,刘妈妈立即会意,深知大小姐跟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极为秘密,便对着屋里伺候的丫环使了个眼色,带着她们退了下去,而她则守在门口,未防有人靠近将里面的话偷听了去。
当屋里只剩下老夫人跟宁子衿时,宁子衿便对着老夫人跪了下去。
老夫人猝然一惊,忙起身将她扶起来:“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宁子衿咬了咬唇,眼里带着一丝愧疚,倔强着不肯起身,道:“子衿辜负祖母厚望,请祖母责罚。”
老夫人眼眸忽地一暗,扶着宁子衿的手顿了一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无耐跟疲累:“子衿,祖母不怪你。”
“祖母——”宁子衿心中一动,抬眸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将宁子衿扶起来,拂了拂她鬓间掉落的发,望着宁子衿的目光充满了柔和:“芸儿这件事情的确做的有些过份,亦委屈了你,你敢在送给太后的贺礼上动手脚,的确叫我大大的吃惊了一番,若是一个不当,太后降罪整个宁家又该如何,可祖母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更不会置整个宁府于水生火热之中。”
宁子衿眼眶忽地一热,感动于老夫人这份全心全意的维护跟信任。
她才不会管宁家的死活跟兴旺,但却不会置老夫人于危险之地,正是因为活过一世,她才能惴测得到太后的心思。
能成为后宫第一人,若说此人没点心机手段跟沉府那是不可能的,但即便如此,太后如今年事已大,开始信佛,行事做风定不会太过心狠手辣,但是太后的权威依然不容人挑衅,宁玉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何况,宫中有个芸妃在,她不能保宁玉纤周全,却还是可以免过宁府的罪。
所以不管怎样,宁子衿都相信宁府不会被连累,所以才敢这么做。
否则就算报复了宁玉纤,她自己也给搭了进去,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岂会做?
芸妃先对她不义,那不能怪她不仁。
芸妃受不受宠,宁子衿一点也不在乎,也不屑于在宁府里享受荣华富贵,她唯一在乎的人便是老夫人,所以行事之前,她多少会顾及到宁家。
而她亦没想过在屏风上动手脚一事能瞒过祖母,但她却没想到祖母连一句责怪她的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