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宁子衿特意加重了说,却也没有嫉妒的情绪在,她始终都笑的温婉动人,叫人感觉如沐春风。
然许氏却没来由得觉得头皮发麻,宁子衿的表现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若她大吵大闹,许氏心中会得意洋洋,可宁子衿没有。
“在这之前,我先恭喜大姐了。”
宁子衿漫不经心的目光轻轻扫过许氏跟宁玉纤,笑容越加的深遂柔和,直将人的心都快融化了,而许氏却觉得阵阵冰凉。
不仅不闹,反而大方的恭喜宁玉纤,而这份不正常,叫许氏心下警惕了起来。
怔愣间,宁子衿扶着老夫人,出了前厅。
永瑞堂里,忽地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杯子花瓶碎了一地。
老夫人虽然严厉威严,但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胡闹,简直是太胡闹了,李代桃僵,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女儿吗?”老夫人怒意难平,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宁子衿站在她身旁,待老夫人发泄完了,这才走了上去:“祖母何必为这件事情生气,不过是些赏赐而已,所谓伴君如伴虎,被太后赏识日也未必是件好事。”
老夫人知道宁子衿这是在宽她的心,心中又怜又气。
那气的,自然是宁香芸。
如果此时宁香芸在她面前,老夫人一定二话不说拿起藤条好好教训她一顿,可不会管她如今是何身份。
“子衿,委屈你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你来绣太后的寿礼。”
老夫人一想到许氏母女那张得意的嘴脸,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瞧她出的是什么主意,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直接叫宁玉纤来绣,如今宁家是长脸了,可真正有功劳的人却半点好处都没得到,反而便宜了那对母女。
宁子衿微微一笑,清雅动人:“祖母,我不委屈。”
委屈?芸妃偏心如厮,她怎么可能不委屈,只是这委屈光是说说就可以平复的吗?
不,她怎么能看着宁玉纤抢了她的功劳后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
“二小姐,这事说来也怪我,当初若不是我多嘴跟老夫人讲,你也不用去绣那屏风,以致于如今功劳都归了大小姐,这事芸妃娘娘做的也太不厚道了。”
竹院里,孙清然躺在床上喋喋不休的对宁子衿说道,眼中闪烁着丝丝自责。
老夫人这么宠爱二小姐,本属于二小姐的功劳被夺,她不生气才怪呢。
孙清然着实没有想到芸妃喜欢宁玉纤已到了这个地步,本是宁子衿绣的屏风说成宁玉纤绣的,这可是欺君呀,她也真敢?
宁子衿淡淡的垂眸,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份功劳被抢了可惜,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孙清然微微一怔,不解的目光望向宁子衿。
女子冰肌玉骨,闲静而坐如姣花照水,脸上的神情一片淡然,不染纤尘的气质,素颜澄定如水。
孙清然不惊暗想,宁子衿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做不再乎?
思索间,秦妈妈走了进来,道:“孙姨娘,大夫来了!”
孙清然闻言,清眸之中忽地闪过一抹精光,她别有深味的看了宁子衿一眼,只见宁子衿微微向她点了点头。
“请大夫进来,秦妈妈,将凝香点上。”
金色雕花镂空香鼎内,青烟打着转,袅袅升起,淡淡的清香萦绕鼻端,沁人心脾。
大夫见宁子衿在,便对她微微行了个礼后,便开始替孙清然诊脉。
“多亏钱大夫细心照料,我瞧着孙姨娘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宁子衿端庄的坐在一旁,笑道。
钱大夫谦虚一笑,道:“二小姐过奖了,这都靠孙姨娘主动走出阴霾,这心情一好,病情也就跟着好转了。”
孙清然靠在床上,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她微微垂眸,笑容腼腆而又带着一丝苍凉:“我已经失去了一次当母亲的机会,若是不努力把身子养好,怕是连一次当母亲的机会都没有了。”
“孙姨娘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
大夫把完脉,又给孙清然开了副安补的药方。
这时,秦妈妈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的,有长命锁,金银项圈,吉祥锁等,都是给孙清然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
“孙姨娘,这些东西是不是收起来?”
孙清然的神色倏然一暗,伸手细细的从这些东西上面一一抚摸过,眼中带着依依不舍,突然,一颗斗大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滴在托盘内。
屋里,凝香的香气浅浅飘散,宁子衿虽然皱着眉望着孙清然,柔声安慰着,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钱大夫的神情。
良久,钱大夫深遂的双眸蓦然睁大,眼中含着满满的不可置与惊诧。
宁子衿见状,嘴角轻扬,拍了拍孙清然的手。
孙清然抬手抹了抹眼泪,对秦妈妈说道:“秦妈妈,把这些都放到上面的柜子里吧。”
“是。”
秦妈妈刚应下,却听钱大夫忽然说道:“等一下。”
孙清然眼眸一暗,随即不解的看向钱大夫:“钱大夫,怎么了?”
“孙姨娘,这些东西可否给我看一下。”钱大夫人拧眉说道,神情一片凝重。
孙清然微微一怔,接着让秦妈妈把东西递到钱大夫面前。
钱大夫拿起托盘上的小东西,一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最后,他拿起一只纯金打造的吉祥锁,反复又闻了几下之后,这才抬头惊愕的问孙清然。
“孙姨娘,你这屋里点的香里面是否含有萱草?”
“恩,有。”孙清然点点头,回道。
然,她的话音一落,钱大夫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宁子衿忽然开口问道:“大夫何以这样一问?”
钱大夫抬头看了宁子衿一眼,然后又望向了孙清然:“孙姨娘有所不知,这凝香单用有安神舒心的效果,但它里面所含的萱草不能跟铁苋葵混合而用,而我刚刚在这只吉祥锁上闻到了铁苋葵的味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