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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归(二)

“我……”若小意没有办法,只得转身,却看见了亦轩亦雪,顿时惊呆了,盯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盯得亦轩亦雪心里发毛,亦雪正想来一句“你看什么看!”,没想到她先开口了:“你们是谁?怎么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人?”若小意又突然向秋子言大喊,“秋子言!你不会是移情别恋,喜新厌旧了吧?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这可是从小定下的亲事……”

子言听着闹耳朵,对那侍卫说:“哎,你怎么还不送若小姐走?”

侍卫把若小意送走后,秋子言顿时感觉耳朵清净了不少。亦轩有点好奇,问道:“刚才那姑娘挺特别……”

“她是若小意,花城若家的千金。从小和我定下了亲事。”子言三言两语解释完了。

“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一个家族里有人精通识心之术,也像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花城若家。若小意的双胞胎姐姐若初意就是不可多得的精通识心之术的人才,据说只要她凝视你的眼睛,你心里想什么,她全都知道。你说,这也太可怕了吧?不过,可惜天妒英才,她前几年就死了。若小意就不用说了,傻瓜一个,学都学不会!怪不得别人都说她爹娘的本事都传给她姐姐了。”子言说。

“哪有什么天妒英才,不过都是人妒英才。就我们菁竹林,也是如履薄冰啊。”二长老感慨地说。

“不多说了,我娘一定都等急了。快走吧!”子言说。

走过迷宫一般的外林,进入菁竹林里面一下子是豁然开朗。

亦轩进入菁竹林之后的第一印象就是,感觉来到了天堂。

菁竹林近年来虽然败落了,但是门庭依然干净美丽,风景如画,揭开那层层外林的面纱,里面却是一个世外桃源。

此时正是夏天,绿树成荫,花开遍野,视野十分开阔,让人心里一下子舒朗起来。田地一块块都分得整整齐齐的,菜都长得绿油油的,地里一根杂草也看不见,穿着深绿色短衣农人正在耕作。这里的田地田埂很宽,而最惹眼的要数田埂上那一树树的粉紫色花了,开得亮如繁星,灿若明锦,像一道道天边彩霞落下来做了屏障。

“菁竹林还有人种地么?”亦雪看见这场景,实在觉得与自己的想象差得很远。

“怎么?菁竹林的人就不能种地了?不种地去喝西北风啊?还是只吃竹子?我们可是正派,不像有些人家仗势去坑蒙拐骗。”子言很不屑于谈论这个话题。

“别看他们像个普通的农人,但是真有敌人上来,他们丟下锄头就可以去应战。如此也有掩人耳目的作用,但我们菁竹林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二长老解释了一番,“记得少爷小时候犯了错,也没少被尊主罚去锄地。”

“哈哈哈哈哈……”亦雪十分不掩饰地笑出了声。而子言急得脸都红了,不高兴地看了二长老一眼,“干嘛说那些事!别高兴得太早,你们以后做错了事也要罚的!”

“那是什么花?”亦轩岔开了话题,问道。

“那是木槿花。凝冰幻女生前十分喜欢,亲手种下的。凝冰幻女过世以后,尊主一直悉心照料着,所以才能开得这么好。这花想必对尊主来说也是一种念想吧。”二长老回答,“木槿花朝开暮落,却仍然坚持绽放,这倔强的性子倒还真像……”

“是她种的。”亦轩没能看见母亲,却看见她种的花了。

是了,这里是她的故乡了。

在这里到底存留着多少关于她的回忆呢?

亦轩只记得时常做的梦里那个清瘦美丽的女子,浅笑安然,但是真的对于她,亦轩本就一无所知,如今记忆遗失,对于那个生她的女人的记忆,就更加的模糊了。

一路走着,又是竹林小道,旁边的竹枝围栏古朴雅致。这里的竹子不像外林那般高大紧密,给人压迫感,而是要秀美许多。小道后是石阶,一梯梯向山里蜿蜒而上,幽深寂静,隐隐听见有清泉流水叮叮咚咚的声响。

“这里的景色真是雅致。”亦轩不禁感叹道,她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现在真的心情愉悦,莫名有了家的归属感,喜欢这个地方了。

“那是,不知道的人都说菁竹林阴森黑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林,那是他们没见过里面的景致。我都不屑与他们争论。”子言自豪地说。

“此情此景,我正想起一首诗来。”亦轩轻快地说完就吟起来,“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果然是凝冰幻女的女儿。说不是我都不信,哈哈。”二长老听完亦轩念的诗,笑起来,手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亭子,“凝冰幻女就曾在鹤亭题词,题的正是这首诗中'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一句。”

“真的?”亦雪提着裙子哒哒哒地先跑到那亭子处看了,气喘吁吁地向他们招手,“真的!有娘亲的手迹!”

鹤亭在半山腰处,因亭角处有一只有木雕刻的飞鹤而得名。除了那只栩栩如生,像要时刻飞走的飞鹤之外,亭子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彩绘了。它十分朴素,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亭子正面檐枋上用行书写着“鹤亭”二字,苍劲有力,而两侧的檐柱上就题着这两句小诗,清秀隽丽,二者正好相得益彰。

“这鹤亭与周围景色甚是相配。”亦轩走上来赞叹道。

“鹤亭在这里可能有一百多年了。我来菁竹林时,它就在这儿呢。”二长老说。

一直走着,路越来越宽,路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站着一动不动的侍卫,见着秋子言和二长老便行礼,只是不认得亦轩亦雪,所以没有向她们行礼。子言正好让其中一人去通报尊主。不久,便看见了房屋的琉璃瓦顶,正是菁竹林尊主和五位长老所居之地。

菁竹林的庭院不像富家府邸那般富丽堂皇,却也不像山下那般乡野民俗,随意自然。这里的房屋素雅规整,庄严静谧;地面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侍卫林立,衣着统一,不苟言笑,这里都处处透露着菁竹林最高统治层的威严。

“少爷。二长老。”他们走到了最中央的一处屋宇的石阶前,两旁的侍卫都蹲下行礼。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亦轩跟着秋子言和二长老,看见门里面正中的高大的檀香木雕花椅子上坐着的那个女人,心里有点紧张害怕起来。亦雪年纪小,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也害怕起来,紧紧拉着亦轩的袖子。

进了门,子言和二长老便蹲下行礼,亦轩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蹲时,尊主已经来到了她们面前,紧紧地抱住亦轩和亦雪。亦轩感觉得到,尊主的身体都在激动地颤抖,亦雪觉得自己被抱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她一个人忍辱负重,也走了太久了。亦轩为她,从心里感觉到难过。

“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是……是苓儿留给我的礼物。她虽然走了……但我知道她……她没有那么狠心……”尊主激动到流泪,到泣不成声,语不成言。

“你……是我娘的姐姐?”亦轩问,其实她当然知道,只是她现在也不敢相信,她就在这最亲的人的最亲的人的身边。

“当然了。”尊主松开了她们俩,笑着打量着她们,伸出手抚摸了亦轩的脸颊,又看看亦雪,说:“跟苓儿真像。眉弯似月,眼圆如杏,这世上再没有如此相像的人了。”

同时,亦轩也打量了她面前这个又哭又笑的女人。虽然唤做尊主,其实她看起来十分年轻,脸上几乎没有皱纹,妆容淡雅却精致好看,挽着低发髻,只戴了一个竹叶形状的簪子,穿着浅绿色的衣服,披着白色的外袍,显得十分简洁而庄重。但是她的鬓间已些许可见白发,想来这十几年有多操劳忧心了。

“哦?那……”亦雪找到了亲人,很开心,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一下子语塞。

“别生分了,就唤我姨母就成。我们菁竹林本就崇尚随性随心,不用过于拘束。”尊主像看穿了亦雪的心事似的。

“姨母,我有很多疑问,还想向您请教。”亦轩现在也没忘记她离开冰谷时的疑问。千里迢迢,她是时候向这一切要一个答案了。

“好。”尊主摸出手绢擦干净了眼泪,笑着说,“我想我们也有很多话要说。这里不合适,到那边雅室里去讲。”尊主又对二长老说,“二长老,一路奔波,辛苦了。您先请回去休息。”

“不敢。幻女回归乃菁竹林之幸,实在要恭贺尊主。那老朽这就告辞了。”

二长老走后,尊主让子言去安排亦轩亦雪居住的地方,然后就带着亦轩亦雪前往雅室。

雅室比起正厅的庄严,多了些雅致的情调,确实更适合聊天。尊主给她们斟好了茶,笑着说:“别怕。有什么疑问就说出来,这里不会有人听见的。”

“好。姨母,我想知道,为何我和亦雪自冰谷出来便都没有了记忆?”亦轩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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