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倾城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敞的古榻之上,四周的白色帷幔随风起舞,仿佛又回到当初自己在瑶云宫醒来时的场景,难道自己又穿越了?
她本是侧卧着醒来的,当她思考着一个转身准备平躺下来,在背贴上床榻那一刻,一阵密密麻麻如针扎一般的钻心痛楚瞬间传遍全身,痛得她一声惨叫:
“啊~~。”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个侍女突然出现,其中两个侍女分别将床前的白色帷幔挑开,另外一个长相可爱,个子娇小的侍女上前俯身说道:
“君夫人,小心,你背上的伤还未好,不能平躺。”
这个子娇小的侍女说着就搀扶着魏倾城坐起来,并在她背后放置一柔软的腰枕,这腰枕的设计刚好触碰不到魏倾城背上的伤,魏倾城看着这腰枕好生别致,像是特别为自己设计的一样,不过此刻她没空关心这个,她更关心的是这侍女口中的“君夫人”,她怎会叫自己君夫人呢?
她想要出声,却发现喉咙很干涉,似乎自己睡了很久,她清了清嗓子道:
“这是何处?为何唤我君夫人?”
个子娇小的侍女闻言先是一惊,而后低语道:
“此处为中山王宫,夫人难道不记得您早已嫁给国君?”
话落,魏倾城如梦初醒,一脸惊愕状,她怎会忘记此事,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的命运,却偏偏还是逃不掉,此刻她真想抱头痛哭。
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她本应该被离渊活活烧死,怎么会来到中山,还有最后她失去意识看到的黑影是谁?到底是谁救了她?他为什么会带自己来中山?难道玲珑假扮公主被中山国君识破?一下子所有的疑问扑面而来,她一把抓住眼前这个子娇小侍女的手,急切地询问道:
“告诉我,是谁救了我,是谁带我来中山?”
个子娇小的侍女见状忙跪下说道: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奴婢只是听从国君的安排,照顾好夫人。”
话落,魏倾城的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她继续追问道:
“那玲珑呢?她现在何处?”
话落,个子娇小的侍女整个人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奴婢不知,还请君夫人恕罪。”
魏倾城见这侍女不像撒谎,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放过她,说道:
“你起身吧。”
等这个子娇小的侍女起身,为了缓和刚刚紧张的气氛,她只好转移话题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个子娇小的侍女立马回道:
“回君夫人,奴婢叫婉儿。”
魏倾城听闻,接着询问道:
“婉儿,我躺了几日了?”
婉儿回道: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魏倾城一听自己竟躺了三日,顿时头皮发麻,也不知太子和长乐怎么样?还有七公主,三公子,李将军这些人都得救了吗?自己如今恢复身份,再想打探他们的消息恐怕是很难了,更何况现在自己受伤了,万幸的是没有烧着脸,只是后背,于是她询问道:
“我后背的伤势如何?”
婉儿听闻,恭恭敬敬地回复道:
“夫人的后背烧伤比较严重,所以恢复得比较慢,医师刚刚来看过了,至少还要七日才能正常沐浴。”
魏倾城一听,迅速检查起自己的束胸,因为刚好后背烧伤的地方与胸部齐平,这不检查还不知道,一检查魏倾城只觉快羞愤至死,她的中衣内根本就没穿束胸,而是用白纱将胸部和后背受伤的区域缠绕了几圈,不过相比于羞愤,让魏倾城更担心的是《表里三河图》会不会被人发现,魏倾城虽担心,却不敢表现出来,她低声询问道:
“你可知我被送来时身上的衣物现放置在何处?”
婉儿听闻,脸刷得一下就红了,吞吞吐吐道:
“夫人~被国君送来时~~身上~只裹了一件~~国君的披风~~未穿衣物。”
话落,魏倾城的脸如火烧一般,此刻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相比于这股无所遁形的羞耻此刻她更多的是一股无名的恼怒,她魏倾城都还未见过这中山国君,就被他看个精光,到底是哪个天煞的干的,会不会救她的人是个大色狼,也不知这个大色狼对她有没有做出不敬之事,她是越想越恼怒。
婉儿见魏倾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不好看,半晌也不出声,她忙跪下说道:
“夫人息怒,奴婢听医师说幸好国君处理得当,退了衣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婉儿之言原来这个大色狼就是国君,魏倾城竟是一点儿不觉得感激,她总觉得这中山国的国君不远万里将她救回来定是没安好心,不过眼下最让她担心的人还是玲珑,如今她恢复身份,那玲珑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她来不及多想,就要起身,身子骨却像散了架似的,软弱无力,整个人滚落在地。
“夫人!”
吓得一旁的婉儿大叫一声,三个侍女几乎同时伸手想要接住,都未能接住,魏倾城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痛得她猛地咬紧嘴唇,半晌才从牙缝内挤出几个字来:
“我要找国君。”
话落,一个低沉又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你是要找我吗?”
魏倾城正思索着这声音好熟悉,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身着金色绸缎,瀑布一般的长发,一半用金冠固定,一半披散下来,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魏倾城眼中,魏倾城不觉惊叫道:
“姬长翊!”
长翊并不答话,而是快步来到魏倾城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又将腰枕搁置在她身后,这种极尽细致的温柔,让魏倾城一时忘记了他可是曾经要掐死自己的人。
整个过程,魏倾城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小麦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细长又深不可测的眸子,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瞳孔与寻常中原人士不同,漆黑中暗藏深邃的幽蓝,透着几分异域风情,魏倾城看得发痴竟未反应过来男子距离她不足一尺,此刻也正俯身看着她。
或是被魏倾城盯地不自在,只见他眸光流转,身子又近了魏倾城一分,嘴巴贴在她耳髻处,嘴角勾笑,轻声道:
“好看吗?”
魏倾城像是突然被惊醒,猛地推开长翊道:
“你~你离我远点!”
话落,魏倾城的脸如火烧一般,心怦怦直跳,她很懊恼自己怎会如此紧张眼前的男子,一想起刚刚自己犯花痴的模样,她真恨不得撞墙,她低下头,不敢直视被推开的长翊,却见三侍女纷纷匍匐在长翊脚下,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说道:
“还请国君息怒。”
话落,魏倾城这才猛地意识到,姬长翊就是中山国国君,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原来是他救了自己,可是一想到三年前他就欺骗自己,潜伏在魏国,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还有后来派人射杀自己,害死师父的事情,今日她定要向他讨个说法。
只听长翊轻声回了一句:
“你们都退下吧。”
侍女们听闻,纷纷退出房间。
魏倾城听这声音很轻快,不像是生气的语气,这可与那晚在伍公子府上,一点就燃的长翊判若两人,魏倾城只觉这都是他的圈套,她绝不能被美色诱惑,所以当侍女退出房间,她便低声说道:
“说吧,你娶我是何目的?”
长翊,听闻笑了笑,走到案边的毛毯上坐下,端起案上的茶杯,轻轻地嘬了一小口,说道:
“难道不是你父亲主动提出和亲之事吗?”
话落,魏倾城的脸色有点发窘,她本是想和他直接摊牌,哪晓得出门就下雨,她咽了咽口水,股起勇气说道:
“你既救我,为何又要杀我?”
长翊听闻,轻叹了一口气道:
“误会。”
魏倾城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怎能这样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误会,因为误会,差点害她丢掉小命,因为误会师父再也醒不过来,她是越想越气,不由攥紧了拳头,脸色异常阴郁,低沉道:
“误会,你知不知道因为误会,我师父替我挡了一箭,再也活不过来了。”
魏倾城的话语中几乎带着哭腔,长翊听闻似对这番话颇有不满,突然起身,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本就该死。”
魏倾城见这只狡猾的狐狸终于被她的话逼得原形毕露,不由冷笑一声道:
“所以,当初也是你向我父亲告密,害得我母亲自杀而亡。”
魏倾城话刚落,只见长翊猛地一拳打在案几上,茶水杯碎了一地,吓得她心跳都慢了半拍。
魏倾城只想着逼他说出目的,没想过会让他发怒杀了自己,但是此刻长翊的眼神又如那晚在伍公子府客房内要把她撕碎一般,吓得魏倾城一阵战栗,不敢再说话。
紧接着,长翊朝着门外叫了一声:
“赤风!”
很快穿着一身黑色绸缎,梳着长马尾,带着半脸面具的男子闻声闯了进来,手持一把利剑,双手一叉,急着说道:
“君上,是有刺客闯入吗?”
长翊见状无奈摇了摇头,对赤风道:
“我想你有必要跟她解释下那晚你火烧伍公子府的事情。”
赤风一听,脸刷得一下就红了,而后缓缓移步到魏倾城床边,魏倾城见状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床内又移了一寸,低声道:
“你们现在是何意?”
话落,赤风已经是扑通一声跪在魏倾城床边,说道:
“那晚都是赤风愚钝,将夫人误认为要刺杀刑墨的人,所以才放箭,事实上国君一直在寻找夫人的下落,而那晚我本是要救刑墨的,因为只有刑墨知道夫人的行踪。”
赤风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着,魏倾城只觉这剧情也太反转了,让她怎么能相信,若是按照常理,她魏倾城欺君在先,即使被杀也是有正当理由,现在这赤风却告诉他,他们不仅不是来杀她,还是来救她的,眼前这个姬长翊真的有这么好,不求任何回报,魏倾城不由再次打量眼前的男子,虽说长相是无可挑剔,但眼神中的冷漠骗不了人,所以她得出的结论是鬼才相信!
魏倾城思索一番,回道:
“虽说是个误会,毕竟我师父已经死了。”
赤风听闻,不由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长翊,见长翊脸上不悦,赤风双手一叉,对魏倾城说道:
“赤风,愿任由夫人处置,只希望夫人不要将此事怪在国君身上。”
魏倾城听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长翊不出声,似乎也在等待自己的回复,难道她真的误会长翊了,所以才让自己的属下来解释,一时间她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本能得摆了摆手,回道:
“算啦,算啦,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话落,长翊径直朝着魏倾城走来,坐在床榻边,直盯着魏倾城清澈如水的眼眸说道:
“怎能就这么算了,夫人对我的误会可不止这一点,刚刚不是还误会我透露了三年前在云梦阁刑墨和魏夫人私会的事情。”
话落,魏倾城的脸色有点发白了,眼前的男子每一字每一句毫不闪躲,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都误会他了。
趁着魏倾城发呆的间隙,赤风抢先一步说道:
“赤风,可以作证,国君那日在云梦阁遇见夫人后就随赤风急着赶回中山了,哪有时间去告密,还有我们在回中山的途中~~。”
“赤风,你先退下吧。”
赤风最后一句话未说完,就被长翊打断了,赤风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但见长翊眼神,便匆匆退下。
魏倾城听闻对长翊的误会好似都解除了,但是赤风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显然是长翊想要隐瞒,就像当初他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一样,所以虽然误会解除,但是面对他魏倾城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赤风走后,屋内一切归于平静,就好像刚刚未发生过那番争执,唯有被摔碎的茶杯,提醒魏倾城床边坐着的男人不好惹,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长翊见魏倾城坐姿很拘谨,便轻声询问道:
“你的伤还疼吗?”
如今魏倾城不再是当年魏宫内那个无知的公主,长翊也不再是当年魏宫内教自己画画的老师,现如今他是一国之君,她是君夫人,他们竟然成了夫妻,魏倾城想想不由脸一下红了,低声回道:
“不疼。”
明明就很疼,魏倾城却是放不下面子,她可做不到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只能口是心非,她见男人现在眼神比刚刚柔和了很多,便放开胆子询问道:
“玲珑呢,我想见她。”
长翊像是早就料到魏倾城会这样问,会心一笑,说道:
“你放心,玲珑过得很好,她现在已经是我母亲的专用御医,等你身子痊愈,我会让她来见你。”
听闻魏倾城沉默着点点头,她总觉得眼前的男子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对她了如指掌,先是救了她,解除误会,连她身边的丫头都安排地好好的,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所以那句谢谢一直憋在心中,说不出来。
长翊说完,便小心翼翼扶着魏倾城侧身躺下并说道:
“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吩咐婉儿。”
得知玲珑过得很好,魏倾城的心情好了许多,现在她只想快点好起来,就能见着玲珑了,所以她很听话的乖乖躺下。
不过当她躺下时,她才猛地想起婉儿的一句话,夫人被国君送来时,身上只裹了一件披风,未穿衣物,她羞得捂住被子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话落,她听见男子突然止步,转身,询问道:
“何事?”
尽管很难以启齿,魏倾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我身上的衣物呢?”
说完,魏倾城只觉耳根都开始发烫,因为捂着被子,魏倾城看不到长翊的表情,只觉心慌意乱,男人却是漫不经心地回道:
“都扔了。”
此话一出,魏倾城猛地掀开被子坐起,却迎上一双灼热的目光,两人几乎是同时撇过脸,魏倾城只觉心跳的厉害,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牙说道:
“那你有没有了看见我的,我的~。”
魏倾城说着声音是越来越小,她实在难以启齿,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偷偷瞟了长翊一眼,却发现他的耳根发红,她只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禁揉揉了自己的双眼,却见长翊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厚厚一卷丝帛,很是淡定地说道:
“你是在找这个吧。”
魏倾城一看,正是《表里山河图》,她忙点点头,伸手接过,魏倾城心想这长翊定是不识此图,不然他怎会拱手相让,这种想法刚落定,另外一种可怕结论随之而来,那么他为何将自己束胸布收藏得如此好,只有一种可能他不仅是个大色狼还是个心理变态。
魏倾城一想到自己赤裸裸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羞愤地直想摸脖子,如此这样最好,以后也不用再面对他。
就在魏倾城胡思乱想的当儿,长翊已经转身背对着魏倾城说道: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魏倾城一听,忙应道:
“没事,没事。”
话落,长翊已经大步离开,魏倾城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