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晚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她本意是想要理清思绪再回复厢易沉,却总是想立刻就找机会告诉厢易沉自己并没有躲着他。害怕他以为自己躲着他而与她保持距离,她害怕这种距离感,就好像下一次眨眼,他就会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她想要见他,却不肯直接说。纠结了半日,突然想到当初说好一起看铺子还没有看成呢,写好的借口就摆在这里,那不就好办多了。何向晚心里甚至小小感激了一下那日坞褚搅了她看铺子的计划。
说办就办,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侧面伏击的厢易沉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给砸懵了,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当即就放弃了“作战计划。”既然何向晚没有对他避而不见,那他正面强攻就是了,旁敲侧击什么的,太慢了,干嘛放着捷径不走去走迂回路线!然后他就乐呵呵的去赴约了。
何向晚在出了十里山外围的一条小路上等他,大约是来的时候被什么树枝扫到了头发,一片小小的叶子落在了头发上。厢易沉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叶子替她取下来,神情专注得似乎像是在呵护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直到他讲叶子取下来,那头发别说凌乱一点,连发丝都几乎没有动。
厢易沉用的依旧是从何向晚哪里纠缠得来的松间雪,那股清幽的近乎禅意的香味拂过何向晚的鼻尖,却无端多了几分暧昧缠绵。勾人的妖精,何向晚心里说,脸上又微红了几分。心想厢易沉这妖精,举手投足都那么撩人,那个女子受得了。想着,突然很想把他藏起来,只给她一个人看,只对她一个人好。让他眼眸中的星光是她的,他笑意中的春风是她的,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他的气息,都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何向晚为这个想法鄙视了自己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咱们走吧。”
两个人一路无话,只是默默的走着,却各自心思旖旎。一路走着谁也没有说要看铺子的事,从东街到南街,从南街又到西街,最后绕回东街,两人居然都忘了要去商行看一看。
天气炎热,厢易沉随手在路边买了一把油纸伞,单手为何向晚撑着,另一只手时而不时的摇两下扇子。伞微微倾斜,替她挡住灼烈的阳光。温柔细心的举动,使得何向晚迎来了不少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要不……咱们去酒楼坐坐吧,就当庆祝你重获新生。”何向晚看着厢易沉,虽然他在炎炎烈日下依旧给人一股清凉舒爽之感,气度丝毫不乱。却也看得出来已经被这毒热摧残的不行了,何况,还为她撑了一路的伞。
“也好。”这本来是厢易沉想到的同她再多相处一会的点子,没想到被她率先提出来了,厢易沉当然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
酒楼没有什么好选的,两人直接奔着离他们最近的去了,这一家名字取得也新趣,叫做“仙翁醉”。
“看样子是有好酒的。”何向晚看着牌匾,有些跃跃欲试。
厢易沉颇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想不到还是喜爱琼浆之人啊!”
“美景,美人,美酒,世间三绝,怎会有人不爱。”何向晚拉着他进去。“我觉的城东的铺子就不错,酒馆众多。”
“酒馆配的是暖香,你那香料偏清冷些,卖不出去。”厢易沉一边任由她拉着上楼,一边给她建议:“我觉得还是城南,文人雅士的清谈之所多在那里,也有不少茶楼,煮酒论茶焚香,岂不妙哉?”
“我猜你是为了让我的铺子离你的摄政王府近一些吧?然后你再时而不时回趟王府,与我来一趟偶遇?我若所料不错,到时候我的香料是可以日日大卖的吧?殿下,准备了多少银子啊?”何向晚笑着戳穿了他,然后又后悔了,心想如果不拆穿的话二人时时相遇,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这么明显吗?”厢易沉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依旧潇洒的把玩着扇子,吩咐小二为他们挑了一个最好的包厢。
“折梅郎,风雅界的翘楚。连我这个门外之人都知道茶室里嗅茶香,不焚杂香扰乱茶味。这些雅致玩意儿,殿下会不知道?你就是欺我不懂罢?”何向晚也是笑。
二人谈笑了一会子,酒菜就端了上来。
何向晚道:“不愧是仙翁醉,还没进来就已经闻到香气了!”
店小二听到有人夸他家的酒,颇为自得:“二位这回可是有口福了,咱们店别的不敢说,就这酒,全京城都找不出更好的来。”想了想又觉着不能只说就,毕竟他们也卖菜肴:“这美酒配好菜,保证香掉您的舌头!”说完,又忙得脚不沾地的去送菜了。
何向晚看看,桌上:观音豆腐、珍珠丸子、绉纱鱼卷、糖醋油卷、牡丹鱼片、上汤松茸炖绣球……正中间赫然摆着一只八宝布袋*******宝鸡!”何向晚惊呼一声,心中又甜又酸:“我还以为师兄走了以后就不会有人记得了呢!”被人记住喜好本就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而那个人是厢易沉,何向晚瞬间觉得是十二分幸福了。
“怎么会?只要你愿意让我知道,你的事,事无巨细,我每一样都记着。”厢易沉看着她,温润的身影如清风拂过她的心田,却又留下久久不散的回响。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撩。何向晚觉得鼻子酸酸的,喉咙又甜甜的,似乎还是甜多一点,蔓延到心底。
何向晚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只有两杯,她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脸上带着点醉酒之人特有的媚态,让人移不开眼。
厢易沉背着她回去,她就在后面摆弄他的头发。将那梅花树枝毫不温柔的拽下来。把他的头发要么揉乱,要么编成麻花辫。要不就把脸埋在那一头黑发里,埋在他的颈项之间,浅浅的呼吸。
醉人的酒香还没有散去,她温温弱弱的呼吸像是蝴蝶若近若离的翅膀撩拨着他,令厢易沉身上窜起一股无名的燥热:“晚晚,别闹。”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何向晚听到打说话,忽然伸出两只手,一手揪住他一只耳朵,醉乎乎地傻笑:“厢易沉,我好想嫁给你啊……”
厢易沉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然后用激动地略显颤抖的声音问:“真的吗!”
“唔——”何向晚胡乱点点头,又把头趴过去:“可是我好怕啊——”
“怕什么呢?”厢易沉温声问。
“.…..”没有人回答了,何向晚趴在她背上,已经沉沉的睡去了,似乎是做到什么好梦,嘴角还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