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君临渊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罗管家有些发毛。
徐贵妃和君临沂在徐家是不能提起的禁忌。
明面上是徐家强大的支撑,实际上,徐贵妃根本不想搭理徐家,君临沂这样天赋卓绝的强者,更是连徐家主的面都没见过。
罗管家如今为了保命拉出来做挡箭牌,也不知道奏不奏效,心里有点慌……
“这样啊……”君临渊脸上露出残忍嗜血的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容,在他那张并不好看却也算不上丑陋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
“那我就等着君临沂来找我算账,你,就先去阎王那儿等着。”
君临渊此刻只想快刀斩乱麻,用不了多久,他就又是那个温和无害的纯良少年。
他心里清楚,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运武境五阶武修,一招足以要了罗管家的命。
只是在他的手还没有落下去的时候——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触手冰凉。
君临渊来不及掩饰眼里的阴冷狠意,冰冷肃杀的模样完完整整的映入少年眼底。
他来得悄无声息,在这白昼与黑夜交替的空隙,宛如无迹可寻的鬼魅。
君临渊知道这里还有其他隐藏的武道高手,只是以他的武道修为,根本不足以感知到对方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不过对方对他没有敌意,还顺手帮了他一把,他也就暂时不予理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武道高手,会是自己救下的冰山小孩!
君临渊眼里的光柔和了些,看着眼前清瘦的身影,眉头却紧紧皱起。
少年身形纤弱,力量却大得出奇,他使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少年分毫,还有刚才弄晕壮汉那一招,要把控好力道,比直接杀人还难!
君临渊眼里惊艳的光一闪而逝。
他早不该小瞧这小孩,亏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要保护好他,尴尬大了。
君临渊眼前浮现出某个冷酷嗜血的身影来,一战成名,年少封神,不愧是他的人,深藏不露。
不过,他还是不想放过面前这个人。
敢觊觎他珍爱之物,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白羽纾左手握着君临渊手腕,右手在罗管家身上一点,罗管家便如同之前那些壮汉一般瘫倒在地上。
君临渊有些气怒,一双幽黑的眼有些不悦地看向白羽纾,他就知道冷酷无情的人只会教坏小孩子,真是霸道得可以。
罗管家一行人明显是干这种缺德事的老手,于公于私,君临渊都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白羽纾居高临下地望着半蹲在地上的君临渊,黑衣少年用不解而又责备的眼神盯着她,他此刻很是狼狈,一身衣裳湿透了,但袍角的地方又被火烧过,参差不齐。
嗯……像一头穷途末路的孤狼。
白羽纾很清楚,他想杀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两人对视良久,君临渊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这个道理,白羽纾不会不明白,只是对于君临渊,她又有了新的认识,那样寒意彻骨的眼神,跟之前大相径庭的行为,有意思。
白羽纾拉着君临渊往小巷外走去,君临渊出乎意料地顺从,也只能顺从,他可不想被怪力少年扔地上拖着走。
君临渊一路被带着走,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一直盯着白羽纾握着他那只手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凉意浸人。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少年清润的声音在君临渊耳边响起。
君临渊微微一愣,目光凝滞,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嘴角泛起淡淡的笑。
恰巧白羽纾突然回头,瞥见他脸上半露不露的笑容。
很好笑吗?
白羽纾嘴角勾起邪气凛然的弧度,稍稍踮起脚,凝视着君临渊的眼睛,“要笑就放开点笑。刚刚骗你的,留着他们还有用,。”
她堂堂不苟言笑杀人如麻的白十三,怎么可能善心大发救几个毫不相干的人。
君临渊眼里的寒气消散,眸光清澈如水,又是那个温和善良的少年。
如果忽略他紧皱的眉,或许是如此。
君临渊看着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气不打一出来!
多可爱多漂亮一小少年?怎么就跟着大魔头不学好?
养成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性子,跟冰块一样,冻死人,时不时又出来吓唬人,小小年纪就学会隐忍,兴趣来了又可以把命当儿戏,真是胡闹!
君临渊气归气,烂熟于心的还是要做个好人,小孩子要按时吃饭。
所以当两人回到悦来客栈时,白羽纾都没眼看那掌柜的表情。
浑像是看面色不愉的老父亲带着叛逆出逃的儿子回家似的,一脸的高深莫测。
不过她最近闲得很,不介意再做他几天免费保镖,谁让他是她为数不多的救命恩人之一呢。
人情债,难还。
白羽纾将君临渊的手放开的时候,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在了她的手上,颜色殷红,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是血。
君临渊方才露出破绽的时候,左手手掌被趁乱放出的风刃割伤了,只是他一直握着拳,白羽纾没有发觉。
白羽纾眉头皱的厉害。
这东西,红色的,看着不舒服。
之前东方明熠那条小红蛇,她不过是看一眼就晕了几个时辰……但是现在感觉没有那么糟,她没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
她厌恶这种东西,明明白十三浴血沙场多年,但是她回归之后,就下意识的不想看到这种腥红的液体。
君临渊不知道一会儿邪肆一会儿清冷的少年到底怎么了,只觉得那样冰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他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里。
而此刻,少年冰冷的眼神正凝结在他身上。
有洁癖吗?
君临渊有些莫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箱,却没有急着给自己处理伤口,而是先拿了锦帕沾湿,轻轻地将少年手上的血迹拭去。
白羽纾盯着他手上流血的伤口看了片刻,君临渊的手指节纤长,比她的手略大一些,常年用剑的人手上却没有茧,反而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般细腻,只是现在那样一只堪称完美的手,手掌几乎沾满了鲜血。
她心中越发烦躁,忽然反手抓住他的手,动作流利地消毒,上药,包扎……
在军营里这么多年,受伤从来都是她自己处理,就算不是大夫,她处理伤口的手法也绝对是专业的……只是力道,重得足以让人痛呼出来。
君临渊当然不会痛呼出来,他那双冷澈的眼眸里含着清浅的笑意,“阿羽,你怎么这么两面三刀的?”
白羽纾抬眸看他,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与那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白十三完全重合,“你,有意见?”
仿佛只要他敢说一个有字,那白皙修长的手就能捏碎他的脖子。
君临渊见势不对,也不太敢惹这个阴晴不定的暴力少年,万一刺激到哪就不好了。
别的好说,这个他是真打不过。
君临渊又在心里暗暗给那个偏执得病态的白少主记了一笔,不但虐待下属,还教坏下属,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偏偏这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