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出见过秦暮夜数次,一直觉得秦暮夜不是什么普通人,这时见他神色有些不佳,像是来者不善,不由得有些担忧,站起身来,走到曲未晚身侧:“阿晚,没什么事情吧?”
曲未晚转头对他微微一笑:“白先生且放心,没什么事情,这事情我能处理,不若白先生今日先回去。”
曲未晚话音刚落,白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秦暮夜先笑了,笑得有些瘆人:“走!朕说过让你走了吗?”
白出神情之中满是骇然,他自然是听说过曲未晚与当今皇上有些关系,没想到就是这人。曲未晚看着秦暮夜,目光淡淡:“皇上,我们只见的事情,不要扯上白先生可否?”
秦暮夜闻言看向曲未晚,笑得有些凉:“哦?我们之间的事情?那顾锦夕你就说说,你与朕之间有什么事情?难道不是朕一直在死缠烂打?一切都是朕自作多情?”
曲未晚看着他,心中感到深深的无力:“皇上,我早已经与你说清楚了,你为何就是......”
秦暮夜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曲未晚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凝结着一层冰霜:“顾锦夕!你说你说清楚了,那为何朕母妃忌日那一天,朕叫你陪着朕,你没有像往常一般不理朕?”
曲未晚看着秦暮夜,沉默不语。
秦暮夜盯着曲未晚,不愿放过曲未晚的任何一点表情,显然曲未晚沉默的样子深深的刺伤了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曲未晚将秦暮夜的手挣开:“皇上要我说什么?”
白出站在一旁,脸色惨白。他骨子里畏惧皇权,当初整个家族获罪,为此家破人亡,他也生不出半点反抗复仇的心思的心思。有心上前为曲未晚说什么,可脚上就像是生了根,喉咙就像是卡了刺。
秦暮夜手中一空,心中一阵落寞,神色惨然:“顾锦夕,你一直都在同情朕。”
曲未晚看着秦暮夜,心中有片刻的迷茫,她是同情秦暮夜的吗?不忍是同情吗?那时候是心疼,心疼也是同情吗?曲未晚不知道:“皇上,你冷静些,坐下说吧,我叫阿青给你煮茶,阿青......”
曲未晚刚刚叫了一声,又被秦暮夜抓住,不同于方才的有些小心翼翼,这次秦暮夜用的力气很大,抓的她有些疼,曲未晚看着他,深吸了口气,笑了笑道:“皇上既然不愿意喝茶,那就将剩下的事情说完吧,如今着琴坊还开着呢。既然是进来听琴买琴的,总不能怠慢了。”
只是这琴坊之中还有谁有心思听这个琴,弹的人也无心弹,也没有人敢说话,自然也不敢看,不敢跑,更是恨不得自己听不见。这样的事情,回去之后会不会杀头呢?每个人心中都战战兢兢。
白出依然是害怕,可到底还关心着曲未晚,勉强让自己鼓起勇气上前了一步,交出了两个字:“阿晚......”
曲未晚闻言转头看向白出,脸上就如往日一般带着笑意:“白先生莫要担心。”
秦暮夜看了眼白出,眼中满是暴戾,重新看向曲未晚,主动松开了曲未晚:“他叫你阿晚,谢无忧叫你未晚。朕左等右等,却从没有听你同我说过什么。他救了你的命,朕同样救了你的命?朕哪里就比不上他?”
曲未晚转身迈步,在方才白出坐的那个地方坐了下来,拿起一小块云片糕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方才煮好还没有来得及喝就凉掉了的茶水:“皇上对我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但皇上是真龙天子,我只是一个区区小女子,自问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皇上的,也不敢让区区小事打扰皇上,自然不能一并而论。”
秦暮夜看着曲未晚的一应动作,听到曲未晚的话之后再次笑了,笑得极为温和,转头看向白出:“好,你说的不能一并而论,那你是你,他是他,你如何对朕,朕都不会介意,但是他一个小小琴师,见到朕为何不跪?”
白出脸色一白,顿时想要跪下,可这时候秦暮夜又道:“这事情今日也不想追究了,朕方才在琴坊之外听到他的琴声,觉得琴艺不错,便是比我宫中乐师技艺也更加精湛,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琴坊之中,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不若从今日起,你就进宫去奏。也让朕好学习学习。”
秦暮夜这样说了,哪里敢不领旨。朝秦暮夜跪下:“谢皇上恩典,草民领旨。”
曲未按看着白出与秦暮夜两人,有心说什么,却也知道秦暮夜正在气头上,她越是说,怕越是适得其反。
秦暮夜看着因为他没有出声而不敢起身的白出,目光泛着凉意,转身离去。
曲未晚见秦暮夜离开琴坊,俯身伸手去扶白出起来,刚碰到白出,便觉得他身上抖得厉害。曲未晚心中叹了一声,笑了笑道:“白先生,莫要担心,皇上已经走了。”
白出被曲未晚扶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见曲未晚看着他,他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阿晚,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曲未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今日这琴坊她也无心再开,送走了那些同样吓得脸色发白的客人,又叫那些琴师今日也先回去。
只是曲未晚话刚刚说完,便有琴师开口:“姑娘,这琴坊,我以后就不来了,姑娘待我们仁厚,只是我们都只是平常百姓,不敢与贵人接触,这个月的工钱我们就不要了。”
曲未晚笑了笑,也没有强留的意思:“不来了就不来了,只是你们也在我这里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能白干,还有谁要走的,都去阿青那里领了工钱走吧。”
那些琴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之后,除了之前姜大夫人来闹事站出来的那几个琴师,没有一个愿意留下的。
默娘走前看了白出一眼,眼中都是叹息,对白出说了一声:“白先生保重。”也走了。
曲未晚看着人都走了,这知道这琴坊以后是没了开张的日子,看向秦暮夜派来的几个死士,淡淡道:“你们领了银子也走吧,这琴坊不开了,这些日子可亏了我不少银子,开不下去了。”
白出看着一个一个人走,眼中也有些伤感,还真是说散就散了。
曲未晚看向他,对他笑了笑:“白先生我们也回去吧,改日找个时间我叫阿青将这琴坊卖了,看下还能不能做个别的买卖,不过怕是做不成了,还是等回了良国再说吧,白先生你看是做什么好?要不然开个棋庄?”
白出看着曲未晚,心知不妥,但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阿晚怎么会和皇上扯上关系?”
曲未晚笑了笑:“也是巧合,刚来大秦那日遇到了,那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就被皇上救了,后来去齐王府找堂姐又遇到了,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白出点了点头:“阿晚,既然皇上对阿晚有如此情谊,阿晚为何不愿意呢?那时京中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事情?”
曲未晚笑了笑,没有多说:“皇宫自然是好,可也少了一分自由,所以就不想了。倒是白先生皇上叫你入宫当琴师,白先生有何打算?”
白出闻言苦笑一声:“我这一生,没有想要再与皇宫扯上关系,可皇上金口玉言,哪里容得我说不去就不去。”
曲未晚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是我连累了白先生,白先生若是不想去,我可以连夜派人将你和无双送往良国,待我将大秦的事情办完,自然也就回去了。”
白出闻言,心中愣了一下:“阿晚,这般是不是太大胆了,不行,抗旨不尊这可是大罪,绝对不行。”
曲未晚见白出目光坚定,笑了笑:“那既然如此,这段时间就只能委屈白先生了,等事情一了,白先生就与我会良国吧。”
白出看着她,眼中有些笑意:“好,没事,其实少年时候也与大哥进过宫,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只是两人一回到宅子,就知道自己想得有写简单了,小小看见曲未晚回来,急急忙忙朝曲未晚跑了过来:“小姐,不好了,皇上派了许多人来,将无双带进宫了。我们的人不宜暴露,没敢叫他们出来。”
曲未晚闻言脸色微变,而白出却顿时惊慌失措,他自己进宫心中虽然害怕,但是这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可是为什么要扯上无双?
曲未晚看着小小,淡淡说了一声:“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因为已经是黄昏时刻,院子里有些风,吹着很是凉爽,曲未晚就直接招呼着白出在院子之中坐下了:“白先生莫要担心,明日我与你一同进宫,定将无双带出宫来。”
白出闻言却并没有放心,眼中的担忧却越发浓了:“那皇上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今日我见皇上很是生气。”
曲未晚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到时候进宫了白先生只要顾着自己就好,我怕皇上会迁怒于你,至于无双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可是......”白出还没有说完,就被曲未晚打断:“没什么可是打,我自有打算。”
要是真到了不得已之时,也顾不得身份会不会暴露了。
白出在曲未晚院子之中坐了好久,两人相对无言,一直坐到了月上枝头白出才开口问道:“阿晚,你在这大秦,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曲未晚笑了笑:“这件事不便多说,还望白先生见谅。”
之后白出就没有再问了,只是看着曲未晚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