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未晚跟着谢无忧到了他的院子门口,一进去就看到院子之中晒着各种曲未晚不认识的草药,带着股子淡淡的药香。没有熬出来的药那般苦涩,反而让人脑子清明许多。这院子除了药,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了。有几个丫鬟守着谢无忧的药,防止鸟儿来啄食,但是却一不小心打起了盹。
谢无忧看了一眼,也没有过去将那个丫鬟叫醒,直接就带着曲未晚进了屋中。看起来像是他住的地方,很是整洁,里面被一个绣着山水的屏风挡住了。曲未晚大致扫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了。
谢无忧也正经了起来,看向无双,笑着道:“你叫无双是吗?之前见过你两次,粗略的瞧了瞧,你身子有些弱。”
无双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谢无忧为无双把了脉,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看向白出道:“当年那场病是不是来得突然,还来得厉害?”
白出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愧疚:“是,当年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鼻息了,白某没用,没有银子,不能及时为他找大夫。”
谢无忧将目光转回无双身上,脸上有些凝重:“治是能治,就是麻烦了一些,而且要持续一段时间。”
谢无忧话音一落,白出便激动了起来:“谢神医,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能治?”
谢无忧失笑:“谢某还会骗白先生不成?”
白出连连摇头:“当不得谢神医这句先生,谢神医能治好无双,白某日后为谢神医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谢无忧连连摆手:“白先生说笑了,未晚都能叫你先生,我自然也叫得,白先生无需客气。几位先在此等着,我带这孩子到里面去施针,这针灸要持续半个月,应当就能发出些声音了,之后我再开一副药,喝一个月,之后再施一次针,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白出连连点头:“多谢谢神医。”
谢无忧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曲未晚笑道:“未晚你且放心。”
曲未晚失笑:“你的医术我向来放心。”
半个时辰之后,谢无忧脸上有些疲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无双跟在后面,精神也有些不是很好。
白出看着无双,眼中有些担忧。曲未晚看了白出一眼,微微一笑,看向谢无忧:“如何?”
谢无忧摆了摆手:“无碍了,这些时候我没什么事情,都在京中,明日我再过去为他施针。”
白出摸了摸无双的头,闻言抬头看向谢无忧:“谢神医,本就是白某有求于谢神医,怎么还能劳烦谢神医,白某每日带无双过来就是。”
曲未晚笑了笑:“白先生无须多说了,莫伤做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也莫要推辞了。”
谢无忧点头:“未晚说的是,白先生就莫要再客气了。”
事情弄完之后,曲未晚也没有再在谢府再做逗留。曲未晚离开之后,谢夫人就带着谢芷兮过来了。谢夫人板着脸看着谢无忧,谢芷兮看着谢无忧,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谢无忧一样,神色奇异。
谢无忧看着两人,嘴角带着淡笑。
谢夫人看着谢无忧脸上的笑,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光看着了,直接出声道:“你日后莫要再与那良国女子有来往了,我不允许,你喜欢谁为娘都不反对,但是绝对不能是她!”
谢无忧笑了笑,走过去扶谢夫人坐下,倒了一杯茶:“娘,您别生气了,您先喝杯茶冷静冷静。”
谢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脸色好了些:“我一直很冷静,总之你就是不能与那良国女子再有来往。”
谢无忧闻言无奈一叹:“娘你误会了,我与未晚没事只是朋友罢了,娘你又为何要管我与谁交好呢?”
谢夫人啪的一声将杯子重重地搁下:“莫伤,你自小就机灵,为娘也很少管得住你,你执意要学医术,学了也就学了,但是这件事情,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只是朋友,为娘活了几十年,你当为娘就是这么好糊弄得?”
谢无忧看着谢夫人沉默了,没有点头同意。
谢芷兮在旁边听着,看向谢无忧,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兄长,你一直说的喜欢的那个两国女子就是锦夕姐姐?”
谢夫人闻言顿时转头看向谢芷兮,眼中满是怒意:“什么锦夕姐姐,你们兄妹两个,一个个都像是着了魔一般,依我看,那外面的传所言非虚,她顾锦夕就是妖女,你们看看,但凡跟她沾上关系的,姜雁灵,还有沈家沈剑南,哪个不是下场惨淡,你们兄妹两个还要上赶着往她前面凑。”
谢芷兮摸了摸鼻子,她干什么了,迁怒她干什么?
谢无忧看着谢夫人,目光前所唯有的固执,认真的看着谢夫人:“娘,未晚她不是妖女,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儿子真的只是与她交好,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谢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站起身来,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一阵乱响之后,一地的碎瓷片,谢夫人伸手指着谢无忧:“你这是要气死我?没有非分只想,为何这把年纪了,还执意不肯成亲。为娘前些时候要与你与叶御史家的女儿相看一二,你为何二话不说就离开京中,躲了为娘近一个月!没有非分之想?你倒是成家啊!身为男儿,成家立业理所当然!”
谢芷兮走上前来扶住谢夫人,柔声劝说:“娘你别激动,兄长都这般说了肯定是娘你误会了。”说完之后还朝谢无忧使了个眼色。
谢无忧叹了一声:“娘,您就别生气了。”
谢夫人还要再说什么,但是被谢芷兮硬拉出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谢无忧每日都准时过来为无双施针。最后那一天,谢芷兮也跟着一起来了,精神不是很好。这些时候因为曲未晚,兄长母亲一见面就要吵架,没有半点消停的时候。谢夫人不情愿与曲未晚走得近,可谢无忧一大活人,也看不住,所以就叫她过来看着了。
谢芷兮其实也觉得没什么,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曲未晚与自己兄长相处了,就是说些很平常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母亲就是爱小题大做呢?
谢家的事情,曲未晚也偶然间听到谢芷兮说漏了了解了一些。
谢无忧看向看向曲未晚,要来笔墨,写下了了一张药方。谢无忧一手字写的很端正,写完之后,谢无忧等着它风干了了片刻,之后拿起来递给了旁边的白出。
这半个月来,白出余下的伤势也好了差不多了,现在就是身子还虚着,还要用些补药养着。
如今曲未晚的琴坊也重新开张了,曲未晚虽然没有说,但是白出心中还是清楚这段时间用了不少银子,曲未晚叫他再多修养几日,可他却怎么说也不愿意。他执意如此,曲未晚自然也不能拦着。
大秦京中,多的是风雅之人,白出琴艺出众,没几日就传出了些名声。同时更得到了琴坊之中其他琴师的尊重,时不时向他讨教。白出也不是敝帚自珍之人,但凡被人向他请教他都知无不言。一来二去,白出人缘也就好了起来。
琴坊之中有个琴娘叫做默娘,二十出头的样子,生的敦厚纯良,本来丈夫是个自小是个孤儿,上头没有公公婆婆,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日子过得自在。自可惜在女儿出生还没有满月,丈夫就得了急症去世了。她便带着女儿立了女户,可立了户就要承担赋税,她只能弹琴赚些花用,可家中还有个女儿嗷嗷待哺,她实在难以承担,一直想要再嫁,可要么嫌弃她带了女儿,要么就是为人不正,她担心对方薄待她女儿,一直拖到了现在,女儿都已经有了七岁。
白出为人温和儒雅,很容易就让人生出好感,再加上默娘听闻白出身边还带着个捡来的孩子,视如己出。默娘知道了一下就动了心思。这些时候有意接近白出,两人也熟稔了起来。
默娘见白出没有往这方面想,又不甘心就这样拖着,开始拐弯抹角的说起。
到傍晚之时,琴坊之中的琴师都前前后后离开了,默娘拖着没走。等着白出调好琴弦将要离开之时,坐在了白出的对面。
曲未晚在屏风后面,本来是要出来与白出一同回去的,但是见到这样的情况脚步一顿。琴坊之中外面招揽的琴师她大概都知道家世背景,这个默娘也不例外,这些时候她也注意到默娘对白出格外关注,猜到几分对方想打什么主意。白出曲未晚是决心要带回良国的,多一个默娘也没什么,白出这般年纪没有成亲,若是这段姻缘能成,也是不错的事情。
白出看着放着琴的桌案面前的默娘,笑了笑:“默娘今日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默娘闻言俏脸一红,有些难为情:“我......我今日不是问琴艺上的事情,我是想问先生些私事。”
白出愣了愣,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温和的道:“我的私事?你请问,白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