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这些丰收季,家里种植养殖规模大些的,一般都要出工钱请别家来帮忙,而那些不是帮工又闲着没事的人,也喜欢去凑个热闹,尤其是小孩儿,几乎哪儿都有他们的身影。
尘埃和杨宇清站在池塘边翘首以盼,等到大人们都撤离了现场,周边的所有孩子一拥而上,刚开始在岸边的硬实的湿地走还挺快,可当他们一脚踏进泥泞里,行动立马被限制,前进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尘埃第一脚下去,淤泥就有她的脚踝深,等她再走几步,淤泥已经没过她膝盖了,等她用比蜗牛还慢的速度,一步一个深脚印踩到中间还残留着很多水的地方,行动才开始便捷许多。
不过浑浊的泥水也浸到她的胯部,这就是最深的深度了,所以大人们才敢放心离去。
鱼塘中央的淤泥因为水分比较多,就像是融化了的冰激凌,也确实凉凉的,虽然有阻碍却不至于寸步维艰,不像外围的那些塘泥,跟尘埃家碗柜里那罐如丝如蜜的麦芽糖似的,黏黏稠稠的,一脚下去能把人困死在原地。
“尘埃,你快来这儿,这边有好多鱼!”杨宇清此时已经脏的跟个泥娃娃似的,她拖着个米袋,兴致昂扬的朝她招手。
尘埃连忙手脚并用,半个身子浮在水里游过去,她其实并不会游泳,只会这样虚浮着滑动手臂,但是她很想体会一把游泳的乐趣,村里那条河太浅了,只适合她玩水。
她的身体随着水的浮动一上一下,她努力的抬着下巴,没想到旁边一个男生吧啦吧啦地划过去,动作太大,溅得她右边脸上全是泥,耳孔里一凉,她立马扑棱扑棱地起身,歪着头,耳朵向下,不停地用脏手拍打着耳朵。
“啊啊,肯定有泥巴进去了!”她想用手指去抠,但是手上也是泥。
这时,杨宇清又在催促她,她只好强忍着不适过去了。
等到太阳落山,天朦朦黑,她才拖着大半袋鱼回家。
她浑身上下全是泥浆,乡下夏天的昼夜温差有点大,晚风吹在她身上已经不是凉快,是冷了,她甚至不用触摸就能感受到手上一连片的鸡皮疙瘩。
她脸上的泥水一路上也被风干,在脸上裂开一道道缝隙,有时粘不住,就会自己掉下来,跟那些老房子墙上掉石灰一个样。
突然,她觉得鼻子有点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用手背擦了擦鼻头,拖着沉重的袋子一步一挪地往前走。
“唉,捉鱼的时候很爽,不计死活地抓,拖回家累死人。”不知道阿婆回家了没,应该还没吧,她有些心虚,看着天边还有一丝月白的暮空如是想道。
“啊啊,话说刚刚那只大虾公真是气死我了,没捉到还被它扎了一下,我大拇指都流血了!还有捉鱼也是,被鱼鳍扎到也好痛啊!”她一边走,一边唧唧歪歪地自言自语。
看到前面的下坡路慢慢出现一个晚归的模糊的身影,她立马收了声,等到对方走近,她才认出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