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五年过去了…一切比我想象的还要宁静,可最后还是迎来了这日,秦军攻占寿春,楚王负刍被俘,楚国灭亡…
而今年是君上即位的第二十四个年头…
「娘娘…」姜阜在我身边看着,站在城墙上的押解队伍
「总归…那也曾是我们的家…」我平静的看着
「娘娘这城墙风大,不如下来吧!」姜阜在一旁劝着
「也罢,如今…」我转身看了看这偌大的秦宫「这才是我的家…」而后便回了映霞宫
回到宫内只见一箱箱珍品送至宫中
「欣玥…这是?」我疑惑着问着欣玥
「回娘娘,这皆是楚宫囊搜的珍品」
「我又不喜这些物件,且放着吧回头我再给君上还回去」话落我便浅笑的走入殿内
「娘娘…」欣玥好似有话道
「何事?」我回头问道,只见欣玥面部越发为难,见我回头却猛地摇了摇头,我见他如此,便更加疑惑又再问了一句「怎么了?」
「无事…是公子要见奴婢…」她眼神一漂后说道
「那你就去吧!」我笑了摇摇头便让他前去了,欣玥遇见了公子仍是如此小女儿态…
待欣玥离开后我突觉胸口一阵闷痛,却也只是隐隐的一会儿便过了,也就没与任何人说道,这时飞霜进了殿
「娘娘,颜夫人前来相邀去成福宫一聚。」
「好,现下欣玥不在,不若你与我同去吧!」
到了成福宫殿内竟是无人侍奉,虽觉疑惑但颜且心此人本就与人不同也就随她了
「姐姐来啦!」他欣喜的迎了上来「我想给姐姐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矜贵?非要我前来一起看看?」
「就是!矜贵的很呢!」她前后看了看「让他们都退了吧!」
「都退下」我向着飞霜说着
一声吩咐后,殿内便只剩我与颜且心二人,她随即回头去内里取那要给我看的东西,随后拿着一个小匣子到我面前
「姐姐…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楚国攻灭的日子?」
「没错!姐姐可真聪明」他拿着匣子对我眨了眨眼
「想来妹妹定是得了不少珍宝了!」我笑道
「那可不是!我得的定没有姐姐好,姐姐得到的…」她突然神色一变,又是那一股熟悉「那可都是思乡之物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笑了笑却又变回了原本之色「姐姐怎么啦?」
我瞧着她的样子不觉的往后躲了躲
「姐姐何故如此,妹妹看姐姐好似有些心事,不如…妹妹说个故事给姐姐听听?」她摸着手中的匣子却丝毫没有打开之意
「你说吧…」我看不透她,则又再往后了半步,她则不理会,径自的说了起来…
「在好多年前,有一个公子在他国作质子,生了两个儿子,就在返国之际,另一个国土较大的国家,想借机挑起两国征战,就假意是他国的追兵追着那个质子的家眷,不料两个孩子就落到了那个国土较大的国家的将军手中,那个将军见是质子的两个儿子,想着留也无用,可若杀害也没有什么价值,便让军中的将士将他们兄弟二人当作猴子一般戏耍,而将军则拿着鞭子抽着那兄弟二人,可次次弟弟皆护着哥哥,一日将军生气了,便将弟弟倒吊在树上几个时辰过去,哥哥终于想到办法逃离了军营,跑到树前救了自己的弟弟。终于逃出的两个孩子没跑多远却被盗贼掳了,那盗贼也是变着法的欺负着兄弟二人。直到一日,盗贼发现这两个孩子身分矜贵,便是假意讨好着兄弟二人,并且将兄弟二人送回质子的国家…」
我听着故事,有些愣神…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后半段的故事,你曾听过,可前半段却与你有关…」颜且心小声的说着
「这故事…与我何干?」
「被你这么一问,我突然发现整个故事都跟你有关了呢!呵呵!」这时颜且心笑了,而后将匣子递到我手中…「打开看看吧!」
匣子打开后只见一个刻有春申的扳指正放至在内,我虽心惊但在抬头之时却佯装镇定道
「看…看来是个好东西,妹妹有福了!」
「确实是好东西…」颜且心眷恋的望着那扳指,突然间他从袖中抽出一物,掷进匣子,我一看眉头一皱
「你到底是谁!」我厉声的质问着,匣子也随即掉落在地,只见一把似银簪的杏花匕首与扳指一同落地,我只感到危险在正漫延,一点一点的渗入骨髓,我道抽一口气的问着「你到底是谁!」
颜且心此可不说任何一句,只静静的拿起了扳指,端详着露出一个凄怆的笑容…
「不知你在那儿…如何了?」
我看着颜且心,只觉全身都在颤抖,她好似全都知道
「姜忆房…看来你的日子确实过得很好啊!连想个故人都要想这么久,嗯?」她看着扳指却对着我说道「还是…你真的觉得,你永远就只是姜忆房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我再也抑制不住的对着她咆啸着
「我知道什么?」她笑了笑拿着扳指走到我面前,并看了看地上的杏花匕首「你很清楚啊!那上面可还有着你的血迹呢!」
「房!忆!」
这两个字像是雷鸣一般阵的我心颤,随即一个踉跄,而颜且心却扶住了我
「过了这么久,你竟连我的神色也记不得?」这时颜且心笑着问着确一捏了我的臂膀一把!
「啊!」正当吃痛
「果然是贵族之女,连喊疼都能那么动人!」正当她说着话时,我终于记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黄…黄芸!你是黄芸!」我惊恐的看着她「你不是…」
「永巷啊…那可是个好地方,人就是多,如果哪天少了一个谁都不觉得奇怪,不是吗?」她摸着自己的脸又说道「欺负我的都不得好死…更何况是要在我脸上刺字了!索性…我便杀了一个,在他的面上刺了字,又烧了烧,妳那个痴情的阜哥哥,不就信了吗?呵呵!」黄芸嘲讽的看着我的惊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黄歇已经死了!你不是爱他吗?不该是随他去吗?」我已语近癫狂,内心的恐惧已经让我没了思想
「死了?」她轻蔑的笑看着我
「难道…她和你一样…!」我震惊的看着黄芸
「死不死的…有差吗?」她幽幽的说着伴随着唇畔的一丝笑意看着我
我只觉周身一阵发凉…便不说任何一句逃离了成福宫,焦急的跑回了映霞宫后,看着满殿的箱子,心头不禁一震,随即一个个打开…
出现在眼前的均是申信侯府上的旧物,没有一丝火烧的痕迹…
「阜…」我低声想唤姜阜,抬眼一看飞霜在跟前
「快!去请姜大人前来!」
姜阜进殿后看着满面慌张的我,便是并退了左右
「怎么了?」
「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姜阜一看也是一惊,随后看了看殿外,近身到我身边道
「这些…怎会?」
「我刚刚去看了颜且心…她真的是…黄…黄芸…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若君上知道怎么办…」
思即君上,想起方才黄芸说的那个不着边的故事…我双腿一软,哭倒在地
「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娘娘,你别这样…」姜阜心慌的扶着我
「欣玥…难怪欣玥今天看我的神情不同……定是黄芸都告诉他了…」随即痛哭出声「他…查我了…」
见我瘫软在地,姜阜不忍的看着我的痛哭
「我去找黄芸!」
「不可…不可!你若去找他或许真的会死的!」我抓着姜阜的一袖子不让他离去
「不!我要亲手宰了贱人,上次是我大意让那贱人跑了,这次我要护着妳!不允许那个贱人再伤害你的一切!」语毕姜阜便甩袖而去
我瘫软在原地,只见一室繁华…这时有一人步入了殿内…我抬了头见是子婴便凄怆的一笑
「君上说,在映霞宫备下酒宴与娘娘小聚,请娘娘准备…」
我轻擦过泪,整了整面部,对着子婴说了声好,也就不再回应…
直到子婴正要步出殿外,我思即了什么便跟他说…
「对不住…」
「都过去了…」他站在原地不发一语的说着
「我想再问你最后一句…对欣玥你可有情?」
「她是个很好的隐卫…」他顿了顿后道「也是个忠心的奴婢…」语毕便离了殿。
随着子婴的离去,宫人们皆忙碌着酒宴之事,而我却到了殿内梳妆了他曾说过最好看的样子,等着他的到来…
夜晚
「君上驾到!」
烛火摇曳间嬴政已是步入了殿内,案上的十壶酒已是摆放妥当…
「参见君上!」我用着久为对他所行的大礼行着礼
「不必拘着了!都下去吧!」他仍是眼带温情的将我扶起…而我则是恭敬的落坐在一旁,先饮尽了三杯,而后望着他嫣然一笑吟道
「梅花香几许,许君长相忆
忆此长相思,思至桃月时
莳花竞争艳,艳色映朱颜
颜色转秋枫,枫红君未归
归时在别期,祈君莫相忘
望月彻骨梅,梅花香几许……」
「这诗…不错。」他听我吟罢便说道
「是臣妾闲来所作…还未命名呢…」本想着封后那日再赠予你的…
「不若,寡人为这诗命名吧!」他饮了一杯后道「就叫宁月吧!今夜月色正宁静美好…」
「是啊…宁静美好的月色…」我也饮了一杯
「你入宫时梅花也确如诗中一般开的正好啊!」
「君上总是透彻…只是难得在臣妾这里…破了例…」你若早早将我查了,得知我身分,何需今日折磨?
「我虽透彻,却也可以装着胡涂…」他顿了顿在饮了一杯后说道「可有些事…寡人却胡涂不得」语毕便将一块玉佩扔至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是姜阜在永巷拿道的黄芸的玉佩,怎会…
「看到这个的时候…寡人并没有如何,甚至想替你隐瞒」他自嘲的笑道「寡人这才知这些年,寡人对你是动了真情的」他深吸了口气又饮了一杯「可当子婴告诉寡人…你是楚国申信候之女时…」
我看着他说了要替我隐瞒时,一双泪已是滑落面颊
「寡人忘不了…那一鞭鞭本应落在我身上的鞭打,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全身抽至血肉模糊,你可知…寡人去救他时,他的血便顺着树枝滴落,他摇晃着没有一丝生意,嘴里却仍喊着不要打我兄长…」
她抬眼望向已经泪留程何却仍端坐在他面前的我,他伸手台了我的下巴,而后说道
「细作是没有心的,你无需作戏!」他的眼眸此刻犹如刚石一般,生硬冷咧「房忆!」
我的心陡然一颤,我已知他的心再也不会为我而暖了…
「房忆…房忆…如果可以,我情愿我并非房忆」我抬眼直视着他「或许只有上苍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那个叫做姜忆房的女子…」
「从今日起,你便囚于这映霞宫中吧!」
「君上为何就不能信我一回,信我对您只有真情没有虚假?」
「只可惜…你是房忆!」
「为何?」
「在寡人知道你是房忆的那天起,看到你只会觉得厌恶恶心,就想到你那丑恶的爹!就想到你在我耳边说着你爹有多宠爱着你!」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气愤暴戾的样子,他眼圈腥红透露着戾气「我怎么能够记得?怎么能够信你?怎么能再次将你当做我最宠爱的女人?!是妳让我!自此之后不再信任女子!」
他仰头吐出了重重的一口气道
「你便在这吧!颖儿和亥儿我会好好照料,我可许你的便是他们一世平安…」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清伶殿…
我见他的离去除了痛哭外却不能做任何事,他是我的夫君,可如今他却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
过了不久传召的舍人撤了全部的宫人,在一旁的配殿的颖儿和亥儿也被迁出送到他的咸阳宫,由他亲自照看,宫门落锁后,这偌大的映霞宫也真的就只剩我一人了…
绝望着许多的日子,看着这清冷的殿阁…确实是如其名了!呵…你便是如此不信吗?一个身份一个名字抵不过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真情真意?于你…嬴政我到底是什么?我还是妳心中唯一的妻吗?还是吗?
我写在诗中的情意…难道你真的一点一滴都没有感受到?
我自嘲着只是浅笑着没有一丝癫狂慌乱,拿起竹简便提起刀笔,仅留给了姜阜,随后便一点一点的看着我这映霞宫,宫人们全都撤去了…可我走的每一步足迹的脚下彷佛仍有嬉闹声…
有他的、有我的、有两个孩子的,一步一步的走着看着这宫…只觉得悲凉,随后我在寝殿内拿了一袭帐纱,轻扯后将那日剩下后已经酸臭的酒壶拿起,痛饮而尽,随后只剩悬梁遗世……。
秦王政二十五年,正式统一了六国,随后自称始皇帝,废分封设郡县,开启了中国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