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路副营长和陈牧又听见附近有枪响,于是朝着枪声走过去,是黎剑下士打到了一头雪狪。距离收队时间快到了,便准备拖回猎物,除了陈牧和黎剑有收获外,其他人响动全无,没有发现猎物的影子。
樊嵘上前来帮忙,樊嵘中士是警备营里出名的力士,一头雪狪少说也有二百多斤,大的足有三百斤重,他扛起身便走,不费半点力气,而他的身材却并不强壮,像陈牧一样消瘦,甚至比陈牧还要矮一些。没有人知道他的力量是从何而来,但他确实是一个称职的狩猎助手。
但陈牧打到的这个大块头却成了搬运难题,这头狳独太重了,体积也要庞大的多,连樊嵘也不能挪动。最后还是借助了树枝的智慧,先是一起将它拖放到树枝上,再利用树枝才把它勉强从远处的雪地拖回到卡车的后车厢。
回营的路上,战友们都对陈牧的英勇发挥大加赞扬,可陈牧却高兴不起来,刚刚的险象环生仿佛还在眼前重映,也难以感到轻松,反而却增添了一抹心事,就是对自己和射击发生了全新的认识,以后令他更加认真的投入其中。斯克路副营长的话反复在陈牧的脑海回荡,他像是一个前辈,更是榜样,默默的给予陈牧支持,让陈牧知道,自己不是孤军作战,而且看到了远方的山。
打死狳独的事件在警备营不是没有先例,但都是发生在拥有多年作战经验的老兵身上,像陈牧这样的新兵,在突发情况下还是史无前例的。陈牧因此受到了特别嘉奖,而在这之前他就先闻名于警备营了,对这种荣誉加身的光环使陈牧非常不习惯,有一段时间,他极有电影明星的感觉,当他走在陆上,去商店,或者去厕所,经常有人过来主动和他打招呼,警备营里人人都认识陈牧,但陈牧并不全认识他们,这时,陈牧也只能礼貌的回应陌生人的问候,而这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不过好在新闻都有它的时限性,人们不会永远停留在一条新闻事件中,不管是时尚消息,或是充满离奇,只要一过新鲜期,就同琐碎的日常生活混为一谈,不再吸引人们的瞩目。没用多久,陈牧便又回到了他自己从前的身份,他觉得一阵自在。
狩猎队将持续一整年,源源不断的向食堂提供食物。陈牧来这的时间尚短,还能对大口大口的吃着雪狪肉,而大部分战士已对单一的食物丧失胃口,只有莫雷尔大棚里的蔬菜还能带来渴盼的食欲。
但经过长时间狩猎的练习,陈牧的枪法已然突飞猛进,斯克路看在眼里,他对陈牧,总是以对待年轻人的宽容态度,愿意多作鼓励。在斯克路副营长的言传身教中,也令陈牧学习良多,有一次他问斯克路如何才能做到像斯克路一样的变化莫测的枪法,斯克路的回答只有三个字:“多开枪。”
“就这么简单吗?”陈牧不解的问,
“对!熟能生巧,”斯克路副营长还是解释了一句,“技术层面的东西你基本的都掌握了,接下来需要的是不停的练习,自己也从中有领悟。”
前辈就是你的先知,斯克路的引导使陈牧大受毗益,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与斯克路副营长打成了平手,有时甚至还小胜一筹。斯克路出枪的特点是快,而陈牧的特点是准,所以在打猎中陈牧更容易击中猎物的要害位置。如果是两两对决,可能斯克路副营长便会更有优势。
而斯克路副营长认为,陈牧还有无限发展空间,他惊讶于陈牧的天赋异禀,陈牧能预感出子弹飞行时的轨迹,不单单是击中目标物,这个能力意味着陈牧可以开枪击中他看到的、目光所及内的一切事物。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两年。白天到山上打猎,晚上与几个战友一起去商店喝啤酒,他们的友谊也日渐牢固。斯克路副营长还向陈牧透露过,等明年陈牧由上等兵晋级为下士,奥凯将军便会把他调到军区的保卫室效命,陈牧不知道保卫室具体工作,但那毕竟是军区总部,应该会有不错的发展吧!他暗自寻思着,充满着向往和期待。
在年初休假之前,——军队从上等兵开始,每年都享有二十天以上的假期。陈牧迫不及待的第一时间就报了名,还特意留长了头发,准备在回家之前剪一个帅气的发型,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远方的亲朋。不知不觉中,离开家乡已经两年,是无数日夜轮换的思念,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与亲人团聚,陈牧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再无心训练,身在军营心已到家。
但是理发师的技术经常令人堪忧,他们以专业的审美,在自己的头发上也大做文章,试图引领时代潮流,或是为了生意博取眼球;他们的嘴上功夫,强于手上功夫,总是自信满满的向你推销他的产品,而忘记了自己的老本行,当你坐在理发店的座椅上,心中便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不乏期待心理作祟,你小心翼翼的描述出自己的请求,理发师们则充耳不闻,以他最为擅长的熟练手法,迅速摧毁你意志中薄弱的一环。
若不是陈牧曾经有过对自己发型满意的珍贵时刻,他会认为是自己的遐想超出了现实,以至提出了一个根本无法达到的外貌标准。
当时他无暇顾及费心留长又被突然剪得光秃的头发,对于第一次休假的战士来说,心情总是急迫,他收拾好随身携带的背包,便直奔车站而去。假期仍旧是美好的,天空仿佛都变得明媚,呼啸的火车疾驰,伴随着愉悦的风光,路上的陈牧已归心似箭。
几经辗转车辆。
假期的第一目的地肯定是自己的家,陈牧的家在镇子的东面,客车站在西面下车,沿着街道向回走,看到熟悉的家乡,越看越觉得亲切。
到家时,母亲正在烧制午饭,看见陈牧突然回来,她喜出望外,连忙把陈牧行进屋里,父亲也默默的热上一壶烧酒,这时陈牧像是一个客人站在他们身旁,而帮不上什么忙。
母亲自然要添加两个炒菜,因为刚过完新年不久,存储的年货还有剩余,鱼肉排骨一应俱全,但陈牧却表示自己更想吃蔬菜,让家人感到吃惊,难以理解陈牧在军队中吃的伙食。
吃饭间父亲和陈牧促膝长谈,陈牧的酒量也见长,他细数在军队生活中的奇闻乐事,将自己的成长心得与父亲探讨,父亲不住的点头称赞,似乎已感到欣慰。借着酒劲,话越说越多,吃了三个小时的一顿饭,终于才止休,陈牧和父亲都有些喝多了,便沉沉的睡了一个下午。
第二天,陈牧来到昱的家里,昱此时已初为人父,生活状态发生了全然改变,但他还保留着从前的行事风格,使得没有和陈牧产生隔阂。
昱迫不及待的向陈牧展示他的最新成果,是一辆四驱的雪地摩托车,而后他们便骑上摩托,到外面的雪地上撒野。
到了中午,艾欣打电话来时,昱和陈牧才回去吃饭。此时,艾欣准备好了饭菜,典型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将家中收拾的井井有条,她特意做了自己最拿手的红烧鱼,来款待昱的最好朋友陈牧,她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做着美味佳肴,与当初违背父母之命时的叛逆个性截然不同。
昱经常对自己的妻子夸耀一番,并以此而感到得意。但他们夫妻分工明确,昱在外面负责挣钱工作,艾欣在家里照顾着生活起居,默契十足,连陈牧这个外人也能从中体会到一丝温馨。
昱在镇里开了一个商品批发部,隔三差五的,往周围的村子送一趟货,工作自由,收入还算可观。
陈牧在这几日天天和昱待在一起,只要陈牧每次一回来,他们就形影不离。但昱已经结婚,在自由上多少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限制,比如他们不能去离家太远的地方,而且晚上昱必须得回到自己的家。
但陈牧有一种优越感,就在于他正在休假,娱乐、休闲就是他的本份,而不用感到自责,并且每日还照常的得到工资。这一点其他人就望尘莫及,鹅镇里能赚工资的人甚至都是少数。
而陈牧的母亲更看中他的军装,她希望陈牧能够穿着军装回来,穿着军装不仅显得帅气,还是一种直白的身份体现,陈牧参军至今,是一件值得骄傲的好事,理应穿着军装显摆一下,让大家都看看家族的荣耀。
陈牧自己却不这么想,陈牧不认为穿上军装就能代表着一种成功,成功与职业无关,成功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而身上的军装总是在提醒他,自己离成功还尚远。
但在家人长辈的游说下,有一次陈牧还是穿着军装回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