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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雏鸟事件(十二)

“抱歉,我是不是说的有些太深奥了……”海姚的天籁之音在耳畔忽而响起,载着慌张,载着自责,载着歉意,徐徐而至,“你饿了吗?要不要来吃点东西?”

特蕾西这才注意到海姚提在手中的大包小包的食物袋子。说实话,她从来时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呢!肚子已经“咕噜噜”地打起了小报告,她微微颔首,撒娇似的地叫了一声:“要!”

“那就快过来吧!”

“好!”

特蕾西打起了精神,跌跌撞撞地凑了过去。

海姚将食物袋子放在桌上,一一拆开。昏暗中,特蕾西勉强地看到了许多甜点包装盒。

海姚却仿佛看得很清晰,娴熟地将包装盒轻轻打开。

约莫有十来多盒,占满了整整一桌子。甜甜圈、巧克力、蛋挞、蛋糕、小饼干之类的,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

即便看不清它们的具体样貌,凭着那一丝丝香气,特蕾西便已口水似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眸里似是九重天上现星辰。

“好香啊……海姚姐,你也喜欢吃甜食吗?”

“喜欢啊――我原本还担心你不喜欢呢!听你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

“现在就开始吃吗……”

“当然!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我都可以陪你哦!”

“可是……海姚姐,我怕……黑……”

海姚轻嗤一声,略做思考,拉开抽屉,从中取出眼罩,为特蕾西戴上:“没事,我喂你,别怕……嗯,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心多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来,啊――”

“啊――”

那一瞬间,蛋糕丝滑的质感跌落于舌尖,沁心的樱桃甜流离于口中,感受着那份藏于味蕾深处的新鲜感,特蕾西的心里溢满了幸福的味道。

海姚紧张道:“怎么样?”

“我敢打赌,这一定是‘黑森林’,甜!”

“叮咚――答对了!特蕾西……姐姐能叫你小西吗?”

特蕾西怔愣了一下。

她感觉她的耳朵有些嗡鸣,海姚的话语逐渐有些模糊起来,到后来,甚至都听不清了。

她仿佛置身于没有恒星的浩瀚宇宙之中。茫茫黑夜里,她仿佛又听到了爷爷豁达的声音――“小西!小西!”

“小西,快来看爷爷给你制作的新玩具,喜欢不?”

“小西真乖,学会帮爷爷做家务了!”

“小西,爷爷晚上带你去逛街,好不好啊?”

“小西,想吃巧克力是吗?爷爷给你买!”

“小西画的画好漂亮!”

“小西好聪明呀!竟然学会写字了!爷爷告诉你啊,文字是一种不灭的文化……”

“小西,在家好好待着,爷爷工厂里有事要处理,今晚回不来了……”

“小西,上次给你寄去的那个机器人保姆还好用吧?”

“小西,爷爷要出趟远门,可能好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小西……”

回忆支离破碎,那场大火,再度熊熊燃烧了起来!

爷爷!

火焰,使特蕾西回想起了那天渔村海面上徐徐垂落的残阳……

爷爷温和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笑着说道:“小西,爷爷明天就要走了,你可要好好听安德叔叔的话哦!”

“爷爷,求求你不要走好吗……我舍不得爷爷……”

“小西,把手伸出来……”

爷爷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掌上画了一个圆:“小西,你知道圆规的定理吗――脚在走,心不变!爷爷无论身在何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小西不要怕,爷爷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的!”

“爷爷,拉勾勾……”

“好嘞!”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异口同声地喊着,小拇指互勾,大拇指相对。

“小西最喜欢爷爷了!”

“哈哈哈……爷爷也是哦,最喜欢小西了!”

爷爷怕是也没想到,这一“走”,竟成了永别……

一夜之间,他成了旧报里的剪影;而她,不得不坚强,不得不独立,不得不接受命运……

大火仍在熊熊燃烧,火舌似是想把特蕾西吞没……

画面一转,她又见到了安德叔叔的面孔,背后,还有渔村的长辈们……

“妹妹――妹妹――你还好吗?”海姚担忧地问道,微微地晃动着特雷西的肩膀。

“我……我没事……”特蕾西嚅嗫道,“我刚刚在想一些事……”

“想什么呢!没事哦!”

“啊?”

“妹妹如果不愿意听我叫你‘小西’,我也不会介意的……”

“不……不是的,没那回事……”

特蕾西打断了海姚的话,可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特蕾西摘下眼罩,睁大眼睛,见海姚托腮坐在她面前,黑暗中,她看不清海姚的表情。

“姐姐,我……我有一个问题……”

“小西,怎么了?”海姚的声音像吃了蜜一样。

“为什么你不开灯呀?”

问题似乎很蠢。

“因为……”海姚先是怔了怔,随后,她的眼里仿佛注满了水,柔情荡漾,一脸宠溺,“小西,你想开就开吧,别拘束!”

她主动握起了房间遥控器,“啪”的一下,下一瞬间,房间里盛满了灯光。

刺目的光芒打在了两人身上。特蕾西微眯着眼,很快便适应了房间的光线。

再次看向海姚时,她才发现――海姚已提前戴上了墨镜,两颊上浮着好看的晕红,正甜笑着看向自己。

想象中的病娇少女,其实也蛮可爱的嘛……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为什么会觉得海姚“危险”呢?

“海姚姐姐,你还不适应吗?”

“嗯……”海姚颔首道,“这样的夜晚,前所未有呢!”她感觉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尽管墨镜过滤掉了她眸子的光泽,但特蕾西敢肯定――拥有这么幸福笑容的少女,此刻目光一定能甜得融化人心。

“小西,怎么了?我戴着墨镜很吓人吗?”

“没有啦……海姚姐戴着墨镜有种酷酷的感觉!”

真的有这么一种感觉!墨镜遮挡住了海姚怯懦、温柔的眼神,无形中拨弄出了一股浩气凛然的架势!

她情不自禁好奇地问道:“海姚姐姐,这墨镜哪来的呀?”

听到这话,海姚的眼神不自觉地有些躲闪,面露不在意之色,别过头,一拨碎发,慌张的接过话:“是院长阿姨送我的……”

墨镜挡住了她的眼神,从特蕾西的视角上看,海姚只是毫不在意地扭过头拨弄着碎发,看不出什么不自然的神色。

“‘院长’吗?”特蕾西的睫毛一闪一闪,好奇心更加强烈了,“‘院长’她是什么样子的呀?脾气好不好?我听朋友们说,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院长!”

尽管“朋友”这两个字令海姚心中有些不爽快,但她还是诚恳地回答道:“她啊,怎么说呢……有的时候是个老人,有的时候有女人的样子,有的时候却像个男人,有的时候又变得和小孩子似的……”

“是真的吗?”

“是真的!”

“啊?那她岂不是会七十二变――好厉害!海姚姐姐,她的本体好看吗?”

海姚轻轻戳了一下特蕾西的额头,笑道:“秘密哦……”

小西,你呀,满脑子都是问号,大大小小一堆,数也数不清……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惹人喜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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