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没事啦!我刚才只是脚忽然抽了一下筋,等以后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就会好很多的。”我淡然道。
花径曲折,落红知多少,想是昨夜风疏雨骤所致。走在落叶花瓣上,窸窣有声,像是一首小令。
快走尽花园的时候,小柔忽然轻轻的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襟,随即附在我的耳边小声道:“小姐,你看,凉亭那边不是老爷吗?”
我哦了一下,向假山凉亭那边望去,凉亭一人,锦衣玉袍,背影略显削瘦,正是父亲姬建文。虽然我的所在距离凉亭中间并不是空旷一片无障碍之物,但是透过枝叶的掩映依然可以分辨得出是父亲的身影。只是不知道父亲官居太傅一品,公务繁忙,此刻不专心政事,而一个人来这里独赏风景,嗯,却又不像欣赏风景,莫非有什么心事?
我命小柔在原地等我,自己则拾步青石阶梯,碎步走到凉亭边。轻声喊道:“爹……”
姬建文似乎并未察觉,依然负手而立。
我又唤了一声,“爹……你没事吧?”
姬建文这才缓过神来,转身过来,先是有点惊讶,接着便用略带训斥的语调道:“哦……玥儿,春寒料峭的,你不在书房描摹填词,来这里做什么?”
而我却听出话语背后的关切之意,嫣然一笑,道:“爹呢?不在房间好好休息处理公务,却在这里发呆?”
“玥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姬建文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
“爹……你的胡子好像比昨天又长了一些了!”我调侃道。
“你呀!唉……玥儿也快长大了,就像巢中的燕子,等羽毛丰满了,就不需要爹照顾了,就会飞往很远的地方。”
“爹……玥儿才不要离开你呢!玥儿要永远陪在爹的身边!”我看到了姬建文眼中一闪即逝的忧伤。
姬建文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深情的絮语着:“玥儿,你真像你娘的这个时候,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随即自觉失态,转换语气道:“玥儿听话,先回房去,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我摸了摸姬建文的额头:“爹,你身体不舒服吗?”
姬建文摇了摇头,我想起请柬的事,还想再说什么,但姬建文挥了挥手,示意我先回去,到喉咙的话于是就咽回去了。
回到闺房,百无聊赖,描描涂涂画画绣綉,都是一些女儿家的事。
我正兰亭临帖的时候,姬凌霄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绕到我的身后,专注地看着我的描摹姿势。
我轻轻一笑,道:“凌霄哥哥,你回来啦!”
姬凌霄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是啊!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嗯,玥儿,累了吧?注意休息啊!”见我点头,他放心地走了。
渐黄昏。姬凌霄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饭盒,一边向我走来一边亲热的道:“玥儿,看哥哥给你带的好吃的!”
我放下手中宣笔,咯咯地笑着,开心的道:“又有好吃的啦!”凌霄哥哥待我真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我。
揭开饭盒,却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鲈鱼汤,姬凌霄把汤盛到随身携带的小碗里,递给我,并警告道:“小心点,慢点喝,别烫到了!”
我喝着汤,心里满是温暖,觉得最温暖的事莫过于此。
“对了,凌霄哥哥,八王爷请柬的事你知道吗?”
“嗯,就是三天过后,那一天刚好是南国一年一度的花市。”姬凌霄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凌霄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向姬凌霄求助。姬凌霄位居礼部尚书,出入官场的人,见识自然比我要高明。
“我们姬家与八王爷交情淡薄,只不过同朝为官,彼此才需要亲近一点。其实八王爷这个人我也说不清,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礼遇我们姬家。具体的事我们问过父亲之后再做决定吧!其实……”
“公子,小姐,老爷让你们去书房,有要事相商。”旺叔在门外传话。
姬凌霄脸色云开雨霁,欣然道:“知道了!告诉老爷,我们随后就到!”然后姬凌霄拉着我的衣袖,道:“玥儿,爹一定能想出对策的!”
我有点不悦,凌霄哥哥的表现让我有点失望。而姬凌霄并未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拉着我往前走。
到书房的时候,姬建文已经在书房了。
姬凌霄想开口说些什么,姬建文用手势阻止了他,然后道:“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姬建文见姬凌霄和我已做好聆听的准备,于是缓缓说道:“姬家和八王爷府的是是非非可以追溯到南国建国伊始,你们的曾祖父姬远路和南昊天的曾祖父南平原是太祖爷麾下的两员大将,但两人兵法风格迥异,你们的姬曾祖父主张不战而屈人之兵,用最小的损失去赢得战争的胜利。而南平原力推兵贵神速思想,不惜一切代价,一举而下城池,待战争结束后再休养生息。按理说两人都不能算错。战争形势是在不断的变化着的,具体的用什么战略那要看攻守之势的变化,没有定论。有一次兵临城下的时候,两人虽都是英雄豪杰之辈,但平日里谁也不服谁,两人一时豪气顿生,决定豪赌一场,立下军令状,看谁先攻破城池,而输者当众自刎。南平原以为胜券在握,不想你们的姬曾祖父运筹帷幄,决河水淹没城池赢得这场豪赌。南昊天有言在先,当众自刎。自刎前吩咐三军日后不得寻仇大动干戈。并告诫部下以后不得重演这样的事,所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远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将相和的典范了,说来惭愧。想那南平原虽失之鲁莽却也不失男儿本色,没想到后辈却违背先祖初衷,导致姬南两家百余年来不合。自今思之仍不禁让人神伤。”
我和姬凌霄听起姬南两家的前代恩怨,不由得热血沸腾,思绪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