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有不少人看到了米店那边火光冲天。大家都在猜测,米店是不是把粮食烧掉了。
“娘,你看那里,天都红了。”五六岁的小姑娘抱住一个女人的腿,笑嘻嘻地指着天边向女人说道。
“咦?”
“妻主,怎么了?”女人的夫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顺着自家妻主的眼睛看过去,“那里走水了吗,怎么这么大的火?”
“那里是我昨天买米的地方。”作为云城人,女人对云城早就万分熟悉了。昨天刚去过那里,今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米店的大概位置?米店周围的店铺都关门了,起火的应该就是米店了吧。“阿泽,你先带小染进去睡觉,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那家米店到底怎么样了。”
女人出了门,还没走出漆黑的巷子。就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走来。借着月光,女人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李蓉。
“李蓉,你怎么来了?”
“你去哪里?”
“这不是看到那家米店着火了么,我就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你有事找我?”
“咳,就知道你会去那里。不用去了,我刚从那里过来。”李蓉笑了笑,捶了一下女人的肩膀。女人的侠义心肠,正是她需要的。
“那家店不是着火了吗?”
“没有着火,那家店只是在烧粮食。”
“烧粮食?”女人大惊,“怎么可能?”粮食又不是杂草,怎么可以烧掉?
“你没听说今天发生的事?”对于女人的惊讶,李蓉十分镇定。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她没什么本事,家里的东西都是她一车车木柴换来的。客栈关门了,她砍的柴也没人要了。昨天,从李蓉那里知道米店开门了,跑了两趟,买了两大袋子米回来。看到装满米缸的米,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又落了下来,以后,日子会恢复平静的吧。今天一大早,她就出城砍柴去了。一天都不在城里,她怎么可能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我们先去你家吧。”
到了女人家,李蓉喝了一口女人夫郎倒的热茶,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弯下腰,“小染,看看这是什么?”
看到自己夫郎带着欢天喜地的孩子进了内间,女人问起了事情的缘由。李蓉也和盘托出,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女人。
等到李蓉从女人家里出来,米店那边的火已经灭了。
李蓉抬头看了看挂在半空中的月亮,心里有些暗淡,欺骗一起长大的朋友,不是她的本意。可这个朋友是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最好人选了。自己的命都是主子救下来的,在主子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可能不去帮助主子。自古忠义难两全,无论给自己找多少理由,自己都对不起最好的朋友了。
第二天上午,一个传闻就在云城百姓中悄悄流传着。一开始,很多人都对这个传闻心存疑虑。直到看到一列列车队从云城外面进来,在米店门口停下的时候,所有人都信了这个传闻。
原来,东方世家给米店的米下毒是真的,米店也真的把那些有毒的米都烧没了。在想到先前的店铺关门,自家生活陷入困境,人民对东方世家的不满更是上了一层。为了一己之私,全然不顾普通百姓的死活,东方世家凭什么这样做?
远在皇城的皇甫茜看着手里的信,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接下来的计划,希望大家能做得更好。”
底下的人低头称是,弯着腰离开了。
坐在椅子上的皇甫茜转了转手中的扳指,眯着眼考虑接下来要做的事。
“殿下,陛下宣您进宫。”门外小侍的声音打断了皇甫茜的沉思。
“母皇说在哪里见我?”
到了勤政殿门口的台阶下,皇甫茜从软轿里走了出来,慢悠悠地向大殿走去,她已经猜到她的母皇为什么找她。所以,当她的母皇因为云城的事夸奖了她一番并赏赐了她大量财物的时候,皇甫茜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可女皇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皇甫茜脸色都白了。
“太女,你今年也有二十六了吧?”女皇坐在勤政殿的最高处,看着台下的女儿,满脸复杂。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那个走路跌跌撞撞经常摔倒的孩子,已经比自己高了。她已经长大了,处理事情也越来也老练了。
“还没满二十六。”皇甫茜一听这个,心一沉,她已经知道母皇要说什么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以前,你也就这么高,走路都走不稳,一摔倒就哭,说要找……”女皇走下台阶,来到皇甫茜身边,说到皇甫茜的身高时还特地弯下腰比划了一下。说到最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皇甫茜最讨厌听到的话。看到皇甫茜冷下来的神色,女皇有些不安,“茜茜,我……”
“母皇,您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下次,也不要这样叫我了。”也没等女皇答应,皇甫茜就离开了勤政殿。
坐在软轿里的皇甫茜闭上眼睛,任凭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淡淡的血腥味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本来不想朝她发火,这些年,她老了好多,身体差了,头发白了。可她也犯了那么多的错。不是她,父君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世。惊才艳艳的一个人,为了她,把自己困在了深宫之中,而她却没有好好珍惜,让父君郁郁而终,让自己从小就失去了最爱自己的人。
也知道如果没有她顶住朝中大臣的压力,自己早就娶了一个无爱的世家之子,而不是以26岁的高龄等待一个不可能的爱人。可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原谅她。
自己已经二十六了。就是普通人,身边也有几个孩子了吧。作为太女,自然知道自己身上有着无法推却的责任。可……
在过去的两年,也不是没有人自荐枕席,可自己并不想和自己不爱的人发生任何关系。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自己爱着,也爱着自己的男人罢了。
两年前的那次,自己也知道说错话了,本想第二天再好好地向他道个歉,却因为赶回皇城而没了机会。再次与他想见,自己邀他出来,他也答应了,可自己的欣喜若狂却在接下来的相处中被一一打击殆尽。他并没有做什么,态度也十分自然。就是这份自然,让自己明白了:他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一点都没有。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没有一点的男女之情,明明知道没有一丝可能,可一看到他,心里就会燃起一丝希望:也许,相处得久了,他就能爱上自己?
想到青莲,皇甫茜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再见他一面,就当是……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在临城吃着东西的青莲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看着蛋壳上的碎屑,青莲第一次有了尴尬的感觉,好好的一颗蛋,沾满了自己的口水和食物渣滓,“蛋蛋,我带你去洗澡。”
“不许叫我蛋蛋!”圆滚滚的龙蛋在青莲身上蹭了蹭,“爹爹说,我的名字是你取的,你要叫我雪歌。”
“可你现在就是一颗蛋啊,等你破壳之后再说名字的问题吧。”青莲哈哈大笑,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被蹭脏了。“走,干爹带你去洗澡。”
“……”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的大白蛋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快点破壳!
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在床上的南宫梦瑾躺不住了。生的女儿天天跟别人待在一起,自己一天都见不到几次,不是说女儿和爹爹是最贴心的吗,怎么到了他家,就变成了女儿和干爹最贴心了?“流风,我想下床走走。”
“不行。”坐在床边给南宫梦瑾念书的流风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流风放软了态度,“外面风大,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到了外面你会受不了。”
“可我已经好了,你看,产道也消失了,伤口也愈合了,哪里都好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出去?”说到后面,南宫梦瑾眼睛都红了。谁受得了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一躺就是这么多天,他都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嘎达嘎达地响了。自己再不出现,女儿都要被别人拐走了。“外面那么大的太阳,你都不让我出去晒晒,是要我在屋子里发霉吗?”
“……”流风觉得自己还是要把青莲和孩子赶出去,让他们在外面待到晚上再回来。他们一在家,阿瑾就吵着闹着要出去。“等他们洗完澡,我把孩子带过来陪你。”
果然,南宫梦瑾不再闹着要出去了,“那你赶快去。”
“他们去洗澡了,还没出来。”一听到南宫梦瑾的话,流风笑了,揉了揉南宫梦瑾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你啊,怎么比孩子还幼稚?”
“宝宝跟我们一点都不亲。”
“小傻瓜,她是我们的血脉,怎么会和我们不亲。”
“……你去把宝宝抱过来,我想和宝宝说话,不想和你说话。”明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居然还说自己傻,真是不可原谅。
流风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真是越来越没地位了。“阿瑾,你不想知道云城的情况了吗?”
“……”
“你也不想知道光城的情况吗?”
“光城有什么情况?”说完,南宫梦瑾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才多久,自己就忍不住和她说话了,真是太没志气了。
看到南宫梦瑾满脸的懊恼,流风低下头咬住了他的嘴唇。过了好久,流风看着浑身瘫软的南宫梦瑾,勾了勾唇,“阿瑾真是不乖,居然不和妻主说话,也不配合自己的妻主。要是在外面,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闻言,南宫梦瑾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通红地看着流风。这人也太无耻了,居然还说要自己配合她,真是太无耻了。
“阿瑾,我先去把宝宝抱过来。”逗弄得差不多了,心情大好的流风出了门。
走到门外,青莲也正抱着龙蛋满身水气地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
看到青莲,流风对他点了点头,“阿瑾想见孩子了。”
听到屋里传出来的笑声,呆愣良久的青莲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在门口站了很久了。不得不感慨,他们一家三口真幸福啊。随后,又露出一丝苦笑,刚才真是着魔了,怎么会有不想把怀里的蛋蛋给出去的想法?站在这里,为什么会有独自一人的寂寞感?难道自己真应该找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