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天的雨,天终于放晴了。
云城百姓一早起来打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劲,街上太安静了。大大小小的店铺大门紧闭,街边的小商小贩也少了很多。不少人聚在一起,议论着今天出现的异常情况。
“刚才和夫郎去买米,发现云来客栈居然关门了,云来客栈不是说永不关门的吗,怎么今天把门给关了?”
“你也去买米了?买到了吗?”站在旁边的一个女人眼睛亮了亮,她今天去买米,却发现兴旺米店也跟着关门了,走了几家米店,发现都关门了。她是个木匠,家里没有一分地,平时都是在集市上买米,现在买不到米,要怎么养活一家老小?想到自家还怀着身孕的夫郎,女人脸上更是焦急。
“兴旺米店的总店都关门了,怎么可能买得到?”还好家里还有小半缸米,女人暗自庆幸。可一想起家里的人数,女人眼里的光就黯淡了下去,就是半缸米,也吃不了几天啊。这种情况只发生在今天一天,还是,要持续很多天?
“米店关门、布庄关门、医馆关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再想想家里的男人,女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可是听说,是那位眼红这些商家,打算把这些店铺抢过来,占为己有……”这时,一个女人插了进来,对着东方世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闻言,众人纷纷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她们是普通人,不知道上面那些人的想法,但她们知道,谁对她们有利。就像是米店,原来的云城也不止兴旺米店一家,东方世家也开了米店,可大家还是愿意去兴旺米店买米,不仅是因为兴旺米店的米更便宜更好,还因为米店对待客人的态度。东方世家开的米店,经常以次充好不说,那老板态度恶劣得令人发指。到了后来,东方世家的米店关了,开了好几家分店的兴旺米店也没有坐地起价,态度也还是很好。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可别是骗我们啊。”其中一个女人还是有些不信。
“说到这个,我就十分气愤,我是个商人,打算来云城进货。昨天傍晚,我刚来云城,想找个地方住下来,就发现几家客栈的老板都在向住客赔礼道歉,请她们离开。我一打听,老板就愁眉苦脸地向我解释了原因,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去了平时进货的店,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我这才知道原来那家是打算把这些店铺全部吃下啊。”
“这么大的事,我昨天怎么没听到动静啊?”
“哪个老板有这么蠢,还会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这不是明摆着叫人来吗?那些住客得了好处,也十分通情达理,都没有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就是有别样想法的住客,她们也同样有法子对付。这句话,女人没有说出来。“我转了一圈,只能在玉香客栈住了一晚,订了一间最普通的房间,一晚上就花了我十两银子啊。”谈到钱,女人一脸的心疼。
“玉香客栈不是……”像是想到了什么,女人突然就噤声了。她可记得玉香客栈是东方世家所掌管的,它的普通客房的价格都比得上其他客栈的上等客房了,可环境比云来客栈的普通客房都不如。“那些老板去了哪里?还会回来么?”她只想知道米店什么时候能开门。
“谁知道呢,也难为那些老板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么多事情处理好。”女人眼神暗了暗,主子真是英明神武,居然能提前几天知道那些人的计划。
“唉,你说那些人怎么想的?那些商人每年交的税也不少了吧,怎么还能下得了手?”
“这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操心的事啊,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家要吃什么吧。”其中一个女人摇了摇头。
“我就是因为关心自家要吃什么才会说这个,她想霸占别人的东西就可以随便霸占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女人大声叫嚷着,也不管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就是皇族,也不敢这样做!”
“大妹子,你小点声。”旁边的女人拉了拉她的胳膊。
“米买不了,都快吃不上饭了,我还怕她作甚?”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一时间,东方世家想要打压霸占各大店铺,导致店铺纷纷关门躲避祸端的消息在整个云城传散开来。
“啪”的一声,一个上好的骨瓷杯应声而碎,东方绮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昨天上午天刚制定好计划,晚上,各大店铺就纷纷关门了,等她们踹开店门,兴旺米店的米仓空了,聚宝楼的柜台没了……有价值的东西全都不见了。现在,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和东方世家有关。等到越来越多的人家里断粮了,那些人一定会失去理智,把矛头对着东方世家的,到时候,东方世家要怎么应对?
“东方家主,你这是怀疑我?”西门芙接看到东方绮盯着自己,笑得一脸讽刺,“管不好下面那些人的嘴,导致计划夭折,到头来还怀疑到我们这里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是啊,东方家主,你的怀疑真让人心寒,走漏消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对于西门芙把“我”变成了“我们”,把她拉下了水,北辰曼心里有些不悦,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
“什么好处?你们自己不知道?”她手下的人都是信得过的,怎么可能走漏消息?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眼前这两个人身上。
“东方绮,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初,要不是你说要联合起来对付皇族的势力,我们会留下来吗?”西门芙拍案而起,手下的桌子变成了碎渣。
“当初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这样出卖我!”东方绮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西门芙。
“怎么,你还没完没了了,都说了不是我们做的!”
“既然东方家主不信任我们,我们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西门家主,我们走吧。”北辰曼死死地拉住西门芙。
“坏了我的事,居然还想轻轻松松地离开?”东方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两人。“你们让我遭受这么大的损失,这个要怎么算?”
“东方绮,你是听不懂人话么?都说了不是我们做的,还紧抓着不放。你要让四大家族的盟友关系彻底破裂吗?就是你想这样做,也要看东方家的那些长老同不同意。”东方绮这个死娘们,明明是自己组织不力,计划失败了,还怪到她们头上,现在还要赔偿,天底下有这么奇怪的事吗?知道东方绮讨厌长老会的长老们,西门芙不介意让这件事膈应膈应她。
“我对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判断力,这点,两位家主无需怀疑。两位家主这么早就想走,怎么看怎么像做贼心虚啊?”东方绮怒极反笑,“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两位家主肯定也知道后果。就像两位家主说的,为了维护三家的盟友关系,两位家主就赔十万吨粮食给云城吧。”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云城那些人的心给安下来。
“凭什么?”十万吨,东方绮怎么不去抢?再说了,事情又不是她们做的,为什么要赔。
“凭什么?就凭你们坏了我的计划,坏了东方家的名声!”这件事一出,云城的百姓只会冲到东方世家,而不会冲到北辰世家、西门世家门口喊打喊杀。在武力上,那些刁民根本比不上修仙世家,但那些刁民有两个优势,一是人多,二是身处弱势。到时候,不管东方家要怎么做,人们只会说她们欺负平民百姓。只要想到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东方绮就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两人。
“东方绮,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以前接受的家主教育都还给你师父了吗?”声音从门口传来,东方世家的大长老走了进来。“两位家主,我们家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了一些违背本心的话,请多多见谅。”
“大长老,还是你明白道理。”西门芙扯出了一个笑,“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送人离开之后,大长老转身看向东方绮,“东方绮,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先不说你前几年处理的那些事,就说今天的这件。你不是未经世事的黄毛丫头,做事说话却这么冲动,你想让东方世家毁在你手里吗?”说到后面,大长老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我一点都不冲动。要不是她们,消息怎么会走漏?那个商会怎么会拿不下来?各大店铺怎么会关门?”
“你还说你没冲动?你的师父就是这样教你做事的吗?如果你不冲动,首先会做的是静下心来想想怎么解决问题,找出泄密之人,而不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味地指责别人。”
“大长老这是怀疑我的办事能力吗?”东方绮看着大长老。
“我没法不怀疑你的办事能力。当初,我们选你当家主,并不是因为你是上任家主的女儿,而是你能力确实不错。可看你现在的表现,真是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大长老以为我刚才不是在解决问题吗?”东方绮冷笑,她一点都不需要别人对她指手画脚,告诉她怎么做事情。“我选的人,不是死士,就是门下的核心弟子,你觉得她们会泄密吗?我要她们给十万吨粮食,大长老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呢?”
“就是怀疑,也不应该当面质问她们!四大家族之间虽有矛盾,可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关系,这几百年来,没人敢打四大家族的主意。你今天的做法,无疑是把东方世家往绝路上逼!”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东方绮恨透了大长老的说教面孔。
“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一次,如果没看到满意的结果,我们会重新考虑家主的人选。”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一个警告。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再次失望。”说完,大长老就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东方绮几乎把银牙咬碎,她为东方家做了那么多事,凭什么要把家主这个位置让给别人?她不会让长老会那些人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