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笙抬头看去,一座石洞映入眼帘。
石洞似乎常年无人到来,一圈一圈的藤蔓缠绕在一起,绿意盎然。
光滑如镜的石块上,斑驳的石纹似乎能够证明这座石洞历史久远。
石洞带着古朴厚重的历史气息,似乎闭上双眼,便能感受到这漫长岁月在指尖匆匆而过,留下的一丝痕迹。
石洞中一片寂静,并无半分动静,似乎洞中空无一物,甚至连昆虫都没有。只是不时自洞中传出一丝奇怪的波动,令人好生疑惑。
里面似乎十分宽敞,但从外向内看,洞中一片黑暗。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反倒给这座石洞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洞门口,两个老者静静的坐在石凳上,其中一位老者身穿白袍,另一个则身穿黑袍。
身穿白袍的老者鬓发皆白,但其皮肤却光滑红润,仿佛婴儿的皮肤。老者的双目没有一丝情感波动,脸上没有皱纹,鹤发童颜,倒像是个得道高人的模样。
而黑袍老者却与白袍老者截然不同,这老者满头黑发,身体略显臃肿,皮肤虽没有白袍老者那般光滑细腻,却也很少看到皱纹。
而这黑袍老者双眼灵动,一双手不时的动来动去,与面前那白袍老者一静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两人中间,有一个不大的石桌,桌上布满棋子。而这两位老人手中各执一枚棋子,白袍老者手执黑子,黑袍老者手执白子,此番情景,再加上他们二人的差别,倒显得格外怪异。
在看到这两个老者的瞬间,陆元凤便挺直了腰。
拍了拍衣袍,将自己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随后陆元凤小声对苏云笙和子瞻说道∶
“这两位前辈是此处的守碑人,你们可要小心对待,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要说话,莫要冲突了这二位前辈。”
苏云笙和子瞻可没见过陆元凤这般严肃,当即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陆元凤见状,又转过身,带着苏云笙和子瞻走近那两位老者身前。
“晚辈陆元凤,拜见二位前辈。”
陆元凤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将腰弯了下来,对这两位老人异常尊敬。
“晚辈苏云笙,苏子瞻拜见二位前辈。”
见陆元凤如此恭敬,苏云笙和子瞻也都赶忙行礼,尊敬道。
“可有掌门令牌?”
那位白袍老者手中黑子迟迟不肯落下,踌躇了片刻,他一声轻叹,旋即将手中黑子放入棋盒中,这才转头看向陆元凤等人。
老者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感情,似乎像是一具木偶一般。
看着白袍老者深邃的眼眸,陆元凤又是弯腰拜了一礼,取出一块令牌,脚掌前踏一步,将令牌双手递给老者。
也不见老者有什么动作,当陆元凤递过令牌,双手平展时,那令牌突然动了一动,随后平稳的漂浮在空中,缓缓挪到老者面前。
“记住,你们只有三刻钟的时间,若是三刻钟之后你们没有出来,那么后果,就自己掂量掂量……”
白袍老者瞟了一眼令牌,随后挥了挥手,原本漂浮着的令牌又缓缓退回到陆元凤面前。
“晚辈明白。”
陆元凤接过令牌,将令牌收了回来,这才直起腰,对苏云笙和子瞻示意了一下,便走入石洞中。
“这两个小家伙,来头不一般啊……”
看着苏云笙和子瞻都走入石洞,那黑袍老者嘿嘿笑了笑,若有所思道。
“他们不是蜀山弟子,却能让掌门为他们破例一次,除却那人之外,我想不出谁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请的动掌门令了。”
白袍老者点了点头,随后趁黑袍老者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其中一颗白子飞快的收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出了此番话。
“说来也怪,当初那位是何等的狂傲不羁,可如今教的这弟子,与他的性格是格格不入,真是怪哉,怪哉。”
黑袍老者啧啧几声,看向石桌上的棋盘。沉默了片刻,这黑袍老者突然出声道∶“那个,为何我这棋盘上,少了一颗棋子?”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白袍老者一瞪双眼,装傻道。
“你看,方才是你先出的棋子,可如今,棋盘上你的棋子比我的棋子数量多了一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番应该是该你落子了。若是你落子的话,岂不是比我多两枚棋子了?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白袍老者想了想,“不是吧,应该是轮到你落子了,你肯定是记错了,快下吧,别磨磨唧唧的。”
白袍老者摆了摆手,不耐道。
“你啊你……”
黑袍老者眯着眼睛,饶有趣味的看着白袍老者,随后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与你再做争执,到头来也说你不过。”
他右手执白色棋子,又将棋子放到方才被白袍老者取走棋子的位置,笑眯眯的看着他。
“如何?你还是输了……”
“这……”
白袍老者心里暗暗叫苦,方才若是挪动一颗白子的话,也许还能挽回败局。
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竟拿走了白子,如今被面前的黑袍老者这么一弄,那自己等于白忙活了半天。
“罢了,是我技不如人。”
白袍老者苦笑一声,旋即收回了黑子。片刻之间,原本摆放的满满当当的棋盘空无一子。
“怎么样,还继续吗?”
黑袍老者细细摩擦着手中的白子,漫不经心道。
“不了。”
白袍老者摇了摇头,“我那里还有些事情,今日就不再多做逗留,袁兄,明日再来找你切磋一二。”
他哪里是有事啊,分明是被黑袍老者识破了技俩,一张老脸挂不住,这才要找借口离开。
白袍老者说罢,不等黑袍老者有所反应,这白袍老者起身一个闪烁,消失在了剑林之中。
“这家伙……”
看着白袍老者急匆匆的背影,黑袍老者脸上充满了笑意,将手上的棋子缓缓放入棋盒中,黑袍老者啧啧几声∶
“还以为我没发现你那点小动作?棋品差劲,棋品差劲啊……”
黑袍老者摇头晃脑,身体靠在椅背上,轻合双眼,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
石洞内,苏云笙和子瞻在陆元凤的带领下,走了一段时间。
这石洞中的通道黑暗幽邃,也没有一丝烛光,得亏苏云笙和子瞻都是习武之人,眼窍已开,这才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换作是一些普通人,恐怕就需要用火光来照亮道路,这才能继续往前走了。
大约走了半里地,前方终于是有了一丝亮光,向有光的地方走去,只见这光源处愈加明亮,直至走到尽头,苏云笙和子瞻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前方。
石洞顶上,满是细碎的,约有成人小指大小的夜明珠,将石洞点缀的一片光亮,与之前那幽邃昏暗的同道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视线缓缓下移,只见地面上,一座剑碑矗立在石板上,像是一柄从天而降的神剑,直直的插入石板,衔接的没有半分破绽。
这剑碑比起之前的那些剑碑要更小一些,只有苏云笙一般大小。但更不同的是,这块剑碑呈深蓝色,像是海洋最深处的颜色。剑碑上光纹流转,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显得更加神秘。
“这便是……”
“天师碑么……”
苏云笙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本以为先前那些剑碑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但现在看来,张天师果真不愧是蜀山派的开派祖师,就连立下的剑碑,也是众多剑碑中最耀眼的存在。
“等等……”
正当苏云笙沉浸在这莫名的震撼中时,子瞻突然开口,手指指着那块天蓝色的剑碑,迟疑道∶“为何这块剑碑上,没有留下的剑痕!”
这句话也让苏云笙清醒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剑碑,随后苏云笙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很是不解的道∶“的确,为何这块剑碑之上,没有张天师前辈留下的剑痕?”
见苏云笙和子瞻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陆元凤笑而不语,挑了挑眉,“难道你们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苏云笙摇了摇头,又踱步走上前去,仔细的打量着面前深蓝色的剑碑。
见苏云笙如此做法,子瞻也凑到跟前,细细打量着剑碑。
“果真不愧是古代大能,如此手段,当真是让我等晚辈心生无限仰慕啊……”
过了片刻,苏云笙突然轻声呢喃,痴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剑碑。
“怎么了?”
子瞻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有什么端倪,见苏云笙有这么大的反应,便好奇的问道。
“这位张天师前辈,手段着实是高明。”
苏云笙突然对着剑碑拱了拱手,看着满头雾水的子瞻,解释道∶“虽说这块剑碑表面上没有任何痕迹,但若是仔细瞧的话……”
苏云笙深吸一口气,双眼中涌现出一丝灼热,“其实,这剑意已经将剑碑,斩成了碎末!”
“什么?”
闻言子瞻愣了一下,失声道。
“不错,张祖师确实是一剑将这石碑斩成碎末,因此,整块剑碑中,都蕴含着张祖师的剑意。”
陆元凤颇为赞叹的道,他知道苏云笙迟早会看出这剑碑之中的玄奥之处。
不过令他不曾想到的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苏云笙便已然明了,此番眼界,着实令他敬佩。
“云笙兄,子瞻兄。”
陆元凤看着二人,轻轻拍了拍手,眼中满是赞赏。
“身为老剑仙前辈的弟子,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内功臻至化境之后,再做突破,便是人仙了吧。”
他口中轻吐出一段话,苏云笙和子瞻闻言,也都点点头,道∶
“不错,听师傅说,当世的大宗师并不是人的极致,大宗师之上,便是传说中的人仙。”
“也被称为,陆地神仙!”
苏云笙说完,心中隐隐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见陆元凤拍手道∶
“对,天下习武之人最向往的,便是陆地神仙这一境界。”
“如你所料,这块剑碑中的剑意,便是当初我们蜀山派张祖师成功踏入陆地神仙,又经历七七四十九年的磨练,在其天地人三态合一之时,斩出的一剑!”
“此剑,名为“一剑化作千云海”!”
陆元凤声音逐渐增大,苏云笙也轻闭双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此刻牵引着自己,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于是苏云笙仔细感受着这种异样。
陆元凤话音刚落,苏云笙轻合的双眼猛然睁开,满头黑发无风自舞,身体中爆发出一阵强大的剑意。
剑气纵横,似乎将面前的空气一分为二。而他身后那块天蓝色的剑碑之上,似乎光纹更加耀眼,纹路在剑碑上快速流转。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