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渊穿过黑暗的走廊,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拉上窗帘,立在角落里的全身镜前,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紧紧的盯着那双闪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她开始注意到了,刚刚在喝咖啡时,她便从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眼中忽而闪烁的光芒。
只一瞬,便恢复如初,又时隔一阵子,再次划过。
这不是什么灯光的映射,也不是她瞳孔本来的颜色,这没有频率、强度不同的金色光芒在她眼里一闪而过,在漆黑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想到之前不明所以的和擎越打了一架,想到她怀疑过的种种迹象,又想到十二和左凡以及那些看似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说的家伙,沈思渊忽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人人都在跟她打哑谜,合着所有事都在瞒着她一个人,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从始至终都不是真实的自己在和别人交流,不然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十二,出来!”
她单手把着镜子边缘,冷着脸盯着那不再闪烁光芒的眼睛。
片刻后,她没有听到回应,也没有感应到念灵的波动,她便更加不悦。
“十二,快给我滚出来!”
沈思渊憋着怒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双手控制不住的握紧拳头,随时都要爆发一样。
“十二你就是个混蛋!你们念灵体是不是可以随便占据宿主身体?你究竟都干了什么,然后还要瞒着我?什么时机未到,我看目的不纯的就是你吧?!”
“你不要以为你不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我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你不出来是吧?好,你等着。我让你不出来......”
沈思渊说着说着就坐在了地板上,她满脑子都是擎越曾吞噬掉自己念灵的事情。
“别以为我没有治你的办法,还克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沈思渊横着眼睛,然后开始感受自己的念灵本源深处,感受着那团闪耀着金光的灵,感受着他每一秒向外释放着的、不断循环的念力。
而后,她猛地一发力,强制切开本源和血液间循环的念灵,并深深的向本源深处压迫过去。
外部的念灵在失去本源供应的那一刻便散了出来,本源的念灵忽而压迫到灵魂。
沈思渊在那一瞬间便感觉自己的骨头要散架了,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像是要被撕裂一样,但她还是在不停的挤压着念灵。
她要把十二逼出来。
心底忽然响起那熟悉的声音:“小思渊你快停下!不要命了你?!”
没了念灵的念灵者会成为一个普通人,但是一旦念灵在觉醒之后又被强制剥离,不亚于硬生生扒一层皮下来那般的疼痛。
而且还从未有人在拥有念灵时要强制把念灵剥离。
沈思渊咬着牙,愣是把那钻心的疼咽进了肚子里。
“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念灵散尽,你就不会存在了!”
十二哆哆嗦嗦的嚷道:“那你也别把念灵硬逼到灵魂深处啊,你真想变成傻子啊?”
“别说废话...你出不出来?”
“小思渊,你真的想让我消失吗?”十二的语气忽然弱了下去,“你真的不肯相信我吗?”
“白痴啊你,不信你还让你出来干啥...快给劳资滚出来说清楚......”
沈思渊真的是要气背过去,卯足了劲喊出这么一长串话之后,她就一个字也嘣不出来了。
疼痛已使她忘记了自己能坚持的最大限度。
终于,十二还是妥协了,那道挺拔的身影忽地出现在墙壁前,凝望着半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沈思渊。
“小思渊......”
沈思渊沉沉的喘着粗气,低垂着头,嘴角露出一个充满邪气的笑容。
“嘿......”
十二和她保持着距离,他的面色有些凝重,还未等他张口,就听沈思渊咳嗽了两声。
“咳咳...”她坐直了身子,然后向一旁歪去,靠在这边的墙壁上,“十二,你告诉我,之前是不是占了我的身体,和擎越打了一架?”
十二笑着摇摇头:“小思渊,我那是在担心你啊,替你试试他接近你是安的什么心思,不过切磋一场嘛,是他实力不行,才会觉得我在要他性命。”
“你骗我。”
沈思渊直截了当的接上,让十二有些不知所措。
“你本来就想杀了他,根本不是在切磋。”沈思渊支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所以你不想和我说说为什么要杀他吗?”
十二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沈思渊歪头一笑:“知道吗十二,如果你不是我的念灵体,我真想把你当成我哥。你和他一样,根本不会说谎。”
“可你不是他,我想让你告诉我他在哪,你一定是知道的。”
“十二,我不想再等什么时机了,我等不了了。自从那个梦境淬炼之后,我就开始害怕,我害怕那会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我不想...我不想再这样等下去了。”
十二看着沈思渊愈渐悲痛的神情,他忽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他是灵,哪里有心,又怎会心痛呢?
他想,恐怕他的使命真的没办法完成了。
十二微微颔首,闭上眼,似乎在想着什么。
沈思渊见他嘴唇翕动,而后猛地看向旁边的镜子,然后她便惊呆了。
那双原本是黎墨黑色的眼睛,没有闪烁着光芒,而是完完全全的一双金色的眸子。
灿烂如星的金色光芒,宛如夜空中点点繁星簇拥着的月亮,美的不可方物。
漆黑的房间忽而亮了起来,沈思渊还以为这双金瞳竟可以代替灯光,惊得眨了眨眼眸,而后那金色便缓缓消逝了。
正疑惑时,她回首去看十二,谁知这一看,竟发现房内多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灵。
望着立在十二旁边那周身围绕着点点金辉的青年,她的心忽而咯噔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眼睛有些痛。
那青年的半长黑发披在肩头,一身干净利落的黑灰色便装,他的那双金色的眼眸尤为吸引人,带着周身的金辉,他便是这房间内的光源。
沈思渊望着他出神,竟忘了问他是怎么出现的,也没有注意到这房间早已布下了结界。
那青年看了看十二,而后向前一步,拱手作揖道。
“在下瞳忘,见过乾门之主。”
沈思渊一愣,向后退了一步。
“你...叫我什么?”
“在下本是主人沈念林的念灵体,奉主人之命守在您身边,作为您的眼睛伴你前行。”
沈思渊忽然捂住了嘴,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他...他真的这么说?”
瞳忘见她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而后微微点头。
“正是主人的要求,瞳忘来代替主人,成为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