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时辰的禁闭很让人吃不消,因为不会有人提供事物和水给你,对于擎越和绝冉这种熟练操控念灵的念灵者来说还好,他们懂得运用念灵来维持身体机能,不会让自己消耗太多能量。
不过对于沈思渊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她还没有完全摸透念灵的路数,运用不到位,关一次禁闭下来,她就饿的有些眼花了。
但她起码还能站起来,这完全是依靠自己多年锻炼出的身体素质才勉强撑住的。
艾薇儿前来接她回去时,见她有些打晃的身子,二话不说便扶住了她的肩膀。
“你这丫头,怎么才来一天就要把自己折里面。”
沈思渊什么都没说,她其实很想挣脱开艾薇儿的胳膊,奈何自己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承她这要强的自尊心。
她明明从来都是喜欢独来独往,愿意去享受孤独的,可是为什么,在艾薇儿护着的身前,她竟然能感受到一丝她从未感受过、甚至想要逃避的温暖呢?
望着艾薇儿和沈思渊渐渐远去的背影,立在禁闭室门口的擎越久久不肯移开眼睛。
绝冉环抱着双臂倚在门旁,瞟了一眼没入黑暗的沈思渊,又盯着擎越发愣的神情,禁不住推了他一下。
“喂,别发呆了。”
擎越的身子晃了晃,眼神愈发冷漠起来。
绝冉嗤笑一声:“大天才,我配合你演的这出戏,还不错吧?”
擎越一言不发,他夜清色的眸子里散出道道寒光。
“倒是你,却是冒着风险,在面对我与月逐二人时编织着不同的谎言。”他歪着脑袋,语气里带着戏谑的腔调,“那丫头自然是不懂,可你把我也当傻子吗?你就不怕......”
“哼。”
擎越冷哼一声,便甩下绝冉向前走去。
绝冉凝视着他阔步离去,而后直起身,大声唤住他。
“馆长让我转告你之后去他办公间。”
擎越脚步一顿,微微偏头。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绝冉两手一摊,似乎不在意他说什么。
“馆长说了,你不能迟到。”绝冉此刻的眼神已完完全全的抛却此前的种种情态,仿佛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一面,“哦对了,友情提示一下,你还有不到三分钟可以浪费。”
擎越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但他还是用一种万分幽怨的眼神瞥了一眼绝冉。
“你永远都无法取代阿冉,永远。”
说罢,擎越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廊道里。
绝冉自讨没趣的吹了吹额前的刘海,然后对着空气说道。
“苍凛,你说我哪里不像阿冉呢?都四年了,他始终忘不掉。”
身后拐角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高挑女子,她雅金棕色的眸子在阴暗中熠熠生辉。
“阿冉的眼睛很干净,就像那个女孩一样。”
苍凛淡淡的回应着他,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此前对月逐使用能力【吸附】的感觉。
她盯着右手掌心,百思不得其解。
一般来讲,她的这种能力对同级以下完全压制的,但她很明显的从月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抗拒的念灵,那就说明,要么她隐瞒了实力,要么她根本不是念灵者。
而擎越恰恰在那时阻止了她,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些什么?
这个女孩的身上,绝对有着不容忽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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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九层,桑柝办公间。
擎越推门而至,凝视着窗前的那道高挺魁梧的背影,他有些忐忑。
“你迟了半分钟,擎越。”
听到这略加严厉的语气,擎越的心底更加的不安。
“老师,我......”
“这里没有外人,该叫什么你应该清楚。”
擎越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唤道。
“...父亲...”
桑柝应声点头,缓缓回身望着立在门口发呆的擎越。
“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擎越微皱着眉头,走到他办公桌前,但并没有坐下。
他看到桑柝正将手中捏着的一张照片放进抽屉中,因为背着光,他并没有看清。
“你是否已接管月逐的训练?”
擎越顿了顿,而后说道:“是。”
桑柝点点头:“很好,尽快完全取得她的信任,密切关注她的念灵,如果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务必立刻告知于我。”
擎越听罢,声音有些颤抖。
“您要我监视她?这和当初说的不一样,不是说只要我接近她并负责她的训练就可以吗?”
桑柝抬手示意他:“哎,擎越。最开始我确实没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只是让你来试试,谁知你竟然特别适合这个人选。”
擎越一愣:“什么意思?”
桑柝在右手边的抽屉前一挥,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摆到擎越面前,并缓缓开启。
“在月逐去找你之前,我和她单独谈过,这个是她和我为了一个只有名头的交易而付出的代价。”
擎越盯着盒子里的两件东西,尤其是那一小瓶红色的液体时,他一时语塞。
“小袋子里是她的头发,而瓶子里的则是她的血。”
“什么叫只有名头的交易?”
桑柝扣上盒子,重新放回抽屉中,然后望着擎越有些苍白的脸色回答道。
“你也能猜到,月逐进入会馆是有目的性的,而且和会馆的过去牵连很大,我不过试探她一番,她便献上了这种东西,你可知血液对于一个念灵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万万不能随意交由外人的。”
擎越有些不解:“那万一是她根本不知道......”
“虽然也有可能,但是我认为艾薇儿会告诉她的。”桑柝仰在老板椅背上,“而且,这丫头精鬼的很,她似乎不愿去相信每一个人,但是,除了你。”
擎越有些惊愕:“我?”
“呵呵,擎越,不用装傻。”桑柝笑了笑,“你这么敏锐,肯定能感觉到。她这么轻易就肯答应你的要求,而不是想要达成某种交易,自然便是信任你。”
擎越的表情有些难看。
“父亲,您交给我这个任务究竟用意何在?为什么要这么看管月逐?只因为她目的不纯?”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之前确实对她有些看法,但是...但是我觉得她应该是有什么苦衷或是不能说的秘密,她的心思单纯,不能因为一些表象就要采取这种手段,这样反而会......”
“反而会怎样?”桑柝突然打断他,眼神有些凌厉,“擎越,我记得你不会这么多话,你难道要违抗我吗?”
“你是我的接班人,行事自然要顾大局,你怎可凭一己之见就不顾整个会馆的安危?我告诉你,擎越,这世上根本没有毫无心机的人,身为念灵者的我们更是!如果你无法保护好自己,那么死的就是你!”
“那阿冉呢?”
擎越毫不退让,直勾勾地盯着桑柝的眼睛。
“他的死,只是因为他不懂得如何生存吗?”
桑柝恼怒的拍桌而起:“他已经死了!不过无足轻重之人,你为何就是放不下?!”
“无足轻重?!”擎越也跟着吼道,“所以在他死后又在我身边安插一个和他极为相似之人,让他模仿他,想要完全取代他,又是为了什么?!”
“父亲,您既然觉得阿冉是我成为馆长的绊脚石,又为何还要让另一个永远无法成为他的人和我一起做戏,这样有意思吗?”
“您告诉我,阿冉的死,是不是与您有关?”
桑柝沉默了,望着眼前这个一手带大的少年,眼里没有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