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思渊两手猛地拍在桑柝的红檀木桌子上，冲着他吼道。
“沈念林既然是念灵者，那他就该知道我也会是，他有什么理由阻止我进会馆？！”
桑柝不为所动，十分平和的问道。
“那你是在怀疑我喽？”
“对，我就是不信你！我要沈念林亲口告诉我！”
看着愤怒的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沈思渊，桑柝突然扑哧一声笑起来。
“你这娃娃太可爱。”桑柝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沈念林对你造成的影响就是你太过依赖他，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一想，他如此阻止你的目的何在呢？”
沈思渊瞬间哑了。
她又冲动了。
桑柝这句话着实说到她心坎上了，她真的太依赖沈念林，毕竟她算是他带大的，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从来都不记得他们的父母，就连一点点模糊的印象都没有，但她知道沈念林是记得的，可他从未说过。
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缓缓坐回到椅子上。
等等，哪里不太对。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她握了握手腕，“就算你是馆长，同时也掌管着孤儿院，怎么听起来这么了解我和沈念林？”
“沈念林拜托你阻止我加入会馆，你又得了他什么好处？”
桑柝那爽朗的笑声再次充斥在屋子里。
“小家伙，你很聪明。”他突然坐直了身体，那双眯眯眼此刻也睁开些许，“我桑柝最爱与人做交易，并且保证十分公平。”
“沈念林确实允诺我什么，他所谓的失踪不过是表面现象，他真正的行踪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他还活着。”
沈思渊咬着嘴唇，一字一顿的说道：“还活着...你的意思是，他差点就死了？！”
桑柝耸耸肩：“可以这么理解。”
沈思渊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冷静，一定要冷静，最好能从这个家伙嘴里再套出点话来！
“说什么沈念林的行踪是会馆高级机密，实际上是你为了隐瞒事实而达成自己的私欲，沈念林究竟向你出卖了什么？”
一听这话，桑柝连连摆手。
“不不不，怎么越说越偏了？你怕是误会了，我可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为会馆谋发展，本人绝对没有什么私欲。”
“你哥哥不希望你加入会馆，是不想你卷入念灵会馆和鬼灵域的战争，作为一个普通人能过得更快乐一些。毕竟做一个念灵者也是很困扰的。”
沈思渊亮晶晶的黑眸突然闪烁了一下。
“不仅如此，他将你托付于我，为你尽快寻求一个家安置下来，青樱孤儿院名义上的院长和资助你的都是崔先生，也就是我。”
沈思渊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可她依然抖得厉害。
桑柝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且不谈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算真的如此，她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那就是他还是没说出来沈念林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还有，如果桑柝就是崔先生，如果他真的是在背后资助她的人，那又为什么迟迟没有将允诺的那笔重金交与安家？会馆绝对不会缺这笔资金，那就说明他是以个人名义进行的交易，根本涉及不到会馆！
她记得艾薇儿说过她在四年前曾出现在会馆，尽管自己并不记得，但可以猜测桑柝是准备把她当作一个念灵者接收进来的，即使四年前没有留在这里，可如今她又以念灵者的身份走进了会馆，桑柝嘴上说是因为自己击退魍有功，可他已经违反了和沈念林的交易！
要继续问下去吗？桑柝作为一馆之长，面对自己这个初入茅庐什么都不是的黄毛丫头竟然摆出这般平和顺随的态度，这真的是性格使然吗？他绝对，绝对是个城府很深的家伙。
不，不行，就算她想知道，现在也不能把这些疑问都摆出来，她才刚进入会馆，还有很多事等着她亲自去查探，不管桑柝到底是艾薇儿他们眼里敬重的馆长，还是自己猜测中十分看不透的人，她现在都不能表现出来太多。
她很难确定究竟还有没有什么是自己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信息。
沈思渊知道自己傻，但现在，她必须装得更傻。
见沈思渊还能沉得住气，桑柝清了清嗓子。
“唉，不知不觉给你讲了这么多，我个人认为，为了我们交易的公平性，你还需要付出点小小的代价。”
沈思渊盯着这个眯眯眼，越看越讨厌。
这家伙怕不是个魔鬼，还想着做交易。
“还要什么？”
“你的头发。”
“不行！我不想变秃头！”
桑柝捧腹大笑：“别那么紧张好吗？只需要一绺就可。”
沈思渊的脸沉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如果需要采集自己血液样本和收集头发是为了魍的事，这样算是为会馆做贡献吧，根本不需要什么交易她就会答应的。
这样想来，要么是桑柝想要费尽心机的告诉自己什么，要么他其实并不是为了魍之事才向自己索要。
这个馆长，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思渊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得和艾薇儿一样多心了。
呸呸呸，谁要和她一样了？
沈思渊剪下自己发梢的一缕头发，并借助桑柝递给她的囊管和针头抽取出一小管血液。
“如果你刚刚一不小心把所有的信息都告诉给我，你是不是会要我的命呢？”
桑柝笑笑：“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等你达到了我认为可以的资格时，我便会告诉你。”
“我要怎么做才能满足这个资格？”
“尽力去做吧，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我一直都在观察你。”
桑柝对沈思渊挥了挥手，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到二层找擎越，他会带你进行念灵者的初步评测并分配训练任务。”
沈思渊默默起身向他告别，转身离去。
桑柝缓缓抬起手，沈思渊的背影渐渐融进他手中囊管里的血液中，这样的视觉错位呈现出的效果，血腥而美丽。
桑柝的嘴角勾起一抹和平时不一样的笑容。
沈思渊一脸迷茫的拉好门。
什么叫一直都在观察她？在她进入会馆之前一直都是吗？对了，他说他就是那个资助者。
崔先生......崔......
等下，她怎么知道哪个人才是擎越？难不成要她扯嗓子喊吗？那也太智障了。
但她此刻已经出了桑柝办公间的房门，她不好面子再回去问。
而且，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个身影让她彻底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陆川和楚璇，他们始终都待在这层楼里，此刻应该是要找桑柝吧。
他们注视自己冰冷刺骨的眼神，让沈思渊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