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九月一号,杨帅要开学了,这天两口子带孩子去城里买学习用品,一块儿玩玩。
杨爱军开车刚到黄河大桥上,孙静哭哭咧咧地打来电话,给高丽云哭诉说:“大姐,你过来一下吧。那辆新车昨天晚上被偷了。”
高丽云吃惊地问,“啊?你们睡觉没锁门吗?”高利国原来拉面粉的货车买的是二手车,本来不好开,加上撞人出事,就找人卖掉筹钱买辆新的。
这不,刚买来不到一个月呢,就被偷了!不用说高利国急得不生病,也得掉眼泪哭几天。
他们赶到时,派出所的人正在调查案子呢。说是调查,就是打听线索,问汽车在哪里停着来,是真在这里停着,拔下钥匙来了?
为了帮住小舅子找到汽车,杨爱军出钱请派出所的人吃一顿。他们在一个镇上上班,差不多认识。
于是,吃饭时有个叫刘涛的片警对他说:“我们尽力帮着查找,至于结果,谁也不敢保证。再说没有个日子。”
“你小舅子也太大意,听说,两口子半夜里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觉得不大对劲。出来转悠一圈看看没事,就关灯了。真是的,他们开面粉厂,也不想想,就是昨天晚上人家不偷汽车,再扛几袋子面粉就不疼得上吗?”另一个片警说。
杨爱军知道话里有话,忙问,“原来被人家光顾吗?我整天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呢。”
刘涛说:“可能是被扛走几袋麦子不好意思告诉你吧。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叫你小舅子安上监控,那样就算是不管用,也能吓唬吓唬那些小贼儿。”
没有好法子,高丽云只能一面找人打听偷车贼找车,一面瞒着男人和高利强出钱又给小弟买来一辆。
自从汽车被偷之后,高利国一直自责,暗暗地骂道:龟孙子,老子要是知道你们来偷汽车,说什么要天天睡在车上,叫你们偷!哼,你们这些贼呀,甭见不学好,早晚叫公安局逮住枪毙坐牢。
看他神情,有点魔怔了。一家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高丽云担心他憋出毛病来,安慰他说:“你的车不是有保险吗?听说找不回来,多少赔偿一些。别着急,慢慢再挣吧。”
高利国直到现在不肯相信汽车被人家偷了。他悔恨地说:“姐姐,偷车的肯定是熟人,要不哪能偷得这么顺手?我们听到动静时,就是没有寻思到是来偷车。拿手电到到处转悠一圈,看那狗趴在那里挺老实的。”
高丽云沉吟片刻,“我也这么想,可是口说无凭。咱们先安上监控说吧。”
丢了汽车以后,高利国又开始夜不归宿,有时被孙静看的紧出不去,就一个人喝闷酒。
“别喝了,小心喝坏身子。”孙静心疼地劝说着,伸手欲夺酒瓶子。“再喝一杯。”高利国躲闪着又倒满一杯。
第二天一早,孙静刚起床做饭,院里冲进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来。他咋呼呼地对孙静嚷道:“你男人呢,叫他出来。要不你问问,借我的钱,何时还给?”
“你是谁?多咱借你钱来,我怎么不知道。”来者不善,孙静大着胆子迎上去问。
“他前天晚上打牌输的,你没在跟前当然不知道了。”孙静没有想到丈夫高利国会染上赌博,急得差点晕倒。
高丽云听说父亲的心脏病又犯,心里十分纳闷,前天见面,看老两口的身体都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原来孙静被讨债的逼得走投无路,只得把面粉厂的一切情况如实告诉公婆。
高校长在电话里听了小儿媳的哭诉,吃上药,躺了一会儿,让高三婶打电话把三个孩子都请来开会。
杨爱军陪高丽云来到时,一家人都在数量高利国。高校长躺在床上,脸色十分难看。
高丽云见状,装作轻松的样子说:“爸爸,什么大不了的事呀,非得把我们都叫来。”
“现在男女平等。你又排行老大,所以家里有事你一定要来。”他说着坐起来伸手在桌子上拿起一个陈旧的本子。继续说:“这是我和你妈这些年记的家庭收支。你妈退休金少,收入就靠你们平常谁给她一点钱。我呢,刚退休不久,一个月领多少,不用说,你们都知道。”
“爸,你找我们说这个,是不是家里有事用钱?”
“不是,不是我们老两口缺钱花。是利国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太不叫人省心。今天让你们都来,把手底下的几个钱分分,省得利国惦记着天天来找麻烦。”
他边说边打开本子,示意孩子们过来瞅瞅。“来,看,这是利强买房子时记的账,一共两万。利国开面粉厂和后来买车,一共拿去三万。还有三万多,你们看着······”
高丽云抬头看到母亲抹着眼泪走向别的屋子,心里很不好受。忙打断高校长的话说:“这哪能行啊,你们舍不得吃穿,攒下的几个钱,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们都成家立业,挣钱了,哪能要你们的钱花。”
“丽云,怎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用意?”他压低声音对她一个人说:“你知道你小弟为什么敢开面粉厂,敢赌博吗?他觉得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我把钱分了,让他知道以后过日子靠自己,不能指望这个那个的。”
高丽云听此言,不赞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同意父亲的安排。
高利强看见高利国拿钱就走,拦住他说:“把钱还给人家后,别再去赌了。你看咱爸真的没有钱给你了。再去赌,输了让人家砍手砍脚的,休怪我们不管!”高利强说到痛恨之处,要伸手打他,被高丽云拽住,“算了,饶他这回。事到如今,也怪我们没有看好他。”
“姐,这几年我们为他没少操心受罪。是他欠揍!”
“孙静,以后发现他再半夜里出去不回来,记得告诉我,我去找他。”高丽云不忘叮嘱孙静两句。
“你们放心,以后他去哪里,我一定跟着点。”看着孙静含着泪水,跟着一直低头不语的高利国走后。
高利强两口子因为学校里有事,安慰父母几句后也赶紧离去。
高丽云不放心两位老人,决定住几天陪父母说说话。杨爱军开导她几句,独自开车回去。
夜里母女俩睡不着,不约而同地起床喝水。“丽云,知儿莫如母。你们不能光埋怨利国不争气,如果孙静能生个孩子,日子好好的。他不会出去打牌染上赌博的。”
“妈,你说的有点不对。两口子实在不能生,可以收养一个呀。”
“你说的是。可是俗话说人旺财不旺,财旺人不旺。你大弟两口子靠工资过日子算是好的,你小弟开面粉厂刚够吃的,老天爷咋就不让他们给我生个孙子呢?”
“妈,你说,现在老年人还有几个思想陈旧的,什么孙子呀?你有个孙女,有个外孙不也挺好的吗?”
高三婶对闺女丽云的话好像听不进去,继续对她念叨。“唉,还是你二大娘好,孙子,外孙好几个。还有你婆婆也挺好的,听说你小叔子调到市政府当干部去了?”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是老杨的事,和咱老高家扯不上关系。”听到母亲絮叨到这里,高丽云有点心烦。
高三婶不管不顾地继续说:“是和老高家扯不上关系,但是杨爱军可是老高家的女婿。”
“妈,时候不早了,快睡觉去吧。”高丽云一看话多了真的伤人,赶紧借口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