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长出院的时候,高丽云的精神也恢复正常。这天,他们两口子一起来陪两位老人吃晚饭。
饭后,杨爱军见他们老两口饭后进厨房的进厨房,休息的进了卧室,只得一人安静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正是晚间新闻的时候,他调过一个又一个卫视,摁到地方台,只见高丽霞正在和节目主持人说话,画面的背后就是面粉厂的大门。
“高丽云,你出来看看吧。”他担心影响到两位老人,溜到厨房悄悄地把高丽云拽出来。
高丽云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惊讶地坐下去看。
记者正采访丽霞,周围站满村民。
高丽霞用委婉的语气,对着镜头和众人说:“我们四处借钱还了一部分,还有一些麦子钱没有给。不是不想,只是实在拿不出钱来。为此我叔叔急得犯心脏病,我堂妹也在打针吃药。希望大家能够体谅,理解一下!”
“他们说如果没有钱给,就把麦子如数拉走。”记者举着话筒说。
“面粉厂靠收麦子加工面粉营生。让他们把麦子拉走,不等于逼迫面粉厂关门吗?再说面粉厂关门,也会影响大家卖麦子买面粉的。”
“大家都说高利国因为面粉厂不盈利才跑的。你接管后会起死回生,给面粉厂带来生机吗?”记者亲切地问她。
“这个问题,我想大家比我更清楚。面粉厂其实是属于大家的,只要大家照常卖麦子买面换面,面粉厂一定会照常运转的。”
说到这里,记者把话筒拿到几个村民面前,不用仔细地听,高丽云就知道,他们只有一个意思。
意思是说,如果高利国不离家出走,啥事都没有。现在要钱,是怕以后不好要,找不到人要啦。
电视上,有人大声地说,“他们到现在不说实话,天天说等。让我们这些老少爷们等到何时?
“我相信,只要大家和以前一样来送麦子买面粉,让面粉厂开工运转,很快就会有钱的。”高丽霞时而用手拢拢额前的头发,时而昂起戴着金光闪闪的大耳环的脸来,信心十足地对大家谈论面粉厂的发展计划。
“你这个堂姐确实挺能!”看到这儿,杨爱军对高丽霞的表现赞不绝口。
高丽云轻声地说:“不用瞒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呵呵,不管怎么说,她总算能够应付自如。”杨爱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希望她心甘情愿地管理面粉厂,让面粉厂早日脱离困境。唉,看在电视上出风头,其实也够难为她的。”高丽云望着电视上的画面,陷入沉思。
“不管怎么说,这个节目播出后,上门闹事的会越来越少。”杨爱军顿了一下,说:“她说接管面粉厂,准备大干一场,想一块儿开家糕点厂。”
“糕点厂?是与企业合作,还是自创品牌?”高丽云站起来倒了一杯水,一面喝,一面思考。
“还没有决定呢,这不刚开始想吗?你的意见呢。”
“当然自创品牌好。”高丽云一口气喝下大半杯子水,兴奋地说。
再看电视上,已到尾声。
最后,高丽霞在节目结束时,诚恳地说:“谢谢大家对我们的信任和帮助!最后借贵台向我堂弟高利国说句话,堂弟!如果你看到节目,希望早日回来经营面粉厂,和我们一起努力生活。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相信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回到生你养你的小村庄,希望早点和我们联系,告诉我们你在哪里,生活的好吗?”
已是深秋,夜色一片清凉。两口子开车回家路过田野,约摸可见萧杀的耕地里,冒出片片播种不久的麦苗。看似柔弱,只要不畏严寒,挺胸熬过冬天,返青拔节,过了小满,转眼又到麦穗沉甸甸,人人欢笑的金黄时节。
大地一年四季的轮回,犹如人间岁月相守。高丽云望着夜空,心想,面粉厂终于可以正常开工,恢复往日的机器轰鸣,繁荣景象。
兄弟,你在哪里?离家已经一个多月,天上的月亮看见他时,请一定开口对他说,你的父母在等你回来,你的亲人永远盼着你回家。
杨爱军两眼注视着前方,专心致意地开车,眼睛的余光在黑暗中依稀可见高丽云的神情。
那天,高丽云晕倒被抢救过来时,嘴里不停地说赶紧找高利国去,要不去晚了找不着。一会儿又说,如果你打死我你也活不了。他才知道她的精神受到严重的刺激和伤害。
他后来一打听,听说那个二愣子抓住高丽云的头发不放,羞辱她,打她,简直气炸肺。
他咽不下这口气,很想花钱找黑社会上的人教训那小子,被他的父母劝住。再说他毕竟是文人出身,使用不了那种卑鄙小人的手段。
他现在只想多抽时间陪陪妻子,让她的身体精神早日康复。人家都说高丽云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嫁给个好男人。
现在看来,她命的确如此。
“你的手机响过两次,都不拿出来接。是真没有听见,还是在看外面的夜景,想什么秋风,你慢慢地吹·······”他一面开车,一面冲她坏坏地笑。
“你念的这些诗句从哪看来的,怎么好耳熟?”看来她早已忘记青春时曾在日记本上划拉过。
“嘿嘿,这样的诗句有的是。对景抒情,谁不会?来,我即兴做一句。秋风你慢慢地吹,月儿你慢慢地走,请让我的女人尽情地观赏·······”
高丽云望着他那是笑非笑地脸侧,想起去年缠他作诗的情景。赶紧捂上耳朵呵呵地笑着说:“不知又胡诌什么,我不听。”
她哪里会想到,杨爱军把车停在路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说:“来,难得有机会碰上月朗星稀,旷野寂静的夜晚。我们下去看看吧!”
她望了一下车外如水的月光,高兴地答应着下车说:“给,穿上外套,晚上冷。”杨爱军披上她从后座上拿过来的衣服,发现她返身拿包包,忙说:“咱们走不远,不用担心丢东西。”
“不是,刚才你不说有人来电话嘛,我想看看是谁。”她说着,摸出手机打开。
“谁呀?”杨爱军浏览着天空的繁星,漫不经心地问她。
“陌生来电,要不打回去?”
“算了吧,说不定是推销保险或者打错了的呢。”杨爱军对她说完,伸了个懒腰。
“嗯。”她把手机一关,丢进包里,说了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停车坐看牵牛织女星。”撒腿向路边的麦子地里跑去。
“慢一点,小心被田埂绊倒。”杨爱军用车钥匙锁好车,开心地笑着追过去。
远处不时传来秋虫凄凄地叫声,那是不是因为冬天来的原因。有的听来叫得挺欢,仿佛要把自己的歌声留在这个令人伤感的季节,给大地带来许多欢乐的气氛。
不远处的树上,传来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那是喜鹊守护窝巢发出的动静。一只黄鼠狼拖着长尾巴忽地一下从这对恩爱夫妻的脚边窜过。
“前边肯定有老鼠,要不它怎么跑得那么快。”
“不,是在睡觉,我们过来惊吓到它了。”杨爱军故意唱反调,说。
“哪里呀?黄鼠狼和猫头鹰一样是夜行者,喜欢吃老鼠。”在这空旷无人的地方,夫妻两人认为除却天边月和田边地头的几棵树,再也看不到什么。没有想到会发现许多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