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尹家庄到芙蓉路,必然要经过玉带镇。
尹心殊一行人护着一辆拉着一个大铁笼子的马车,不急不缓的走着,这一路散布了不少流言,将芙蓉岛描述成了一个邪魔歪道又恐怖的地方。那笼子里关着的自然是她的弟弟尹心远,尹心殊几乎每到一个地方歇脚,就让人悄悄的释放些血腥气,让自己的弟弟发狂发怒,等到人群逐渐聚集,事先安排的下人便会开始给大家叙述他们家少爷变成这样全是芙蓉岛害的,是芙蓉岛上一种叫做焕生的秘术害得,他们这就是要去芙蓉岛去讨回公道,还不知道那邪恶的小岛上还有多少这样的邪术呢。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人人都说,芙蓉岛如斯,实在太可怕了,这等邪术怎么能继续存在于世呢,于是就有自诩为正义的修士大喝一声,“我随你们一起去!”然后必然有人开始附和。尹家庄也算修仙世家,庄里不仅门徒甚多,一直以来名望还是有的,是以很多修士,尤其是那些坚持以为只有剑道才是正道的修士,逐渐加入到了这个讨伐芙蓉岛的队伍里去。
其时,这一行人已经到了玉带镇附近的一个镇上,当莲音出关,无人居的大门打开的时候,他们将要讨伐芙蓉岛的消息便已经被无人居里的人获悉。
长清公子与月落公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的,提出跟两位师父一起回去。但是两位师父却丝毫不以为意,坚持让他们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温泉洞疗伤。两位公子自是不肯,甚至郝濬当时都提出要不要派门下弟子去增援。
小师父摇摇头,首先对郝濬说道,“多谢大公子好意,芙蓉岛修炼之途确实与大陆仙派不同,玉带山能接纳我们,已让我们颇感欣慰,但是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然后小师父又对长清公子和月落公子说道,“你们两个也不必紧张,想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被讨伐了多少次了,就算我们打不过,我们还躲不过吗?反正岛上又没有闲杂人等,我们只管躲你岛上去就是了。”
长清公子和月落公子面面相觑,心想,芙蓉岛从来不收外姓弟子,难道就是预备着有一天要被讨伐以便能轻易的逃跑吗?
不过最后两位公子还是接受了师父的建议,毕竟师父说的是事实,两位灵力修为深不可测的师父,加上一个老爹,想要躲起来,不被找到,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意外随时都会发生。
两位师父已经迈出了大门,突然小师父又停了下来,手里一边转着玉笛,一边又再次强调道,“一定要记住啊,此事千万不要让阿音知晓,就让他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你们几个都把伤养好了,芙蓉岛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回去吧。”
余下的几位,一边说着,“是。”一边又再一次躬身相送。
过了不久,一个影子一样的人,已经悄悄的潜到了尹心殊的身边。此刻一行人正在一片树林里休息,尹心殊打发走身边所有的人,一个人走到了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这个影子一样的人才现身,只见他略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小姐,属下已经查明,莲音现在在玉带镇一个叫无人居的院子里,她的两位师父已经离开,月落公子和长清公子也已经离开,想来莲音姑娘已经没有大碍。”
尹心殊没有立马答话,她暗自忖道,“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具体地址,偏偏这会他们打开了大门堂而皇之的暴露了,想来莲音不仅仅是没有大碍,凭着她那两位师父的本领,只怕连身上的魔气也让人寻不到踪影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丧气,又有些不甘,她知道魔丹一旦上身,是很难剔除的,所以她断定那魔丹一定还在莲音体内。
从玉带山退婚的事情来看,她陷害莲音的情况想必那些人都已经相信了,那她如今就是在他们的对立面,不仅仅是芙蓉岛的对立面,还是玉带山的对立面,她便再不可能以玉带山朋友的身份去参与到他们中间了,否则一定能知道更具体一些的事情,那么便会有更好一些的方法。
“莲音,郝煜怎么就那么相信你?他才认识你几天?”尹心殊自言自语的说道,扶着桌角的手指在隐隐的发抖。
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像身边的人问道,“余波,我知道你心细如发,你在玉带镇守了这么多天,可有发现别的什么情况?”
“确实有一事,属下正要禀明,”这个穿着一身黑衣像影子一样来去无踪被称作余波的年轻人接着说道,“毒圣蝶衣最近好像在玉带山一带活动,属下看着应该是她,但并没有上前打扰。”
尹心殊的眼睛瞬间像被点亮了一样放出光来,刚才的丧气郁结通通不在了,惊喜的道,“真的,你确定毒圣蝶衣在玉带山?”
“是的,小姐,她那一身红衣格外显眼,行事作风又与旁人大不相同,一般人不知道她就是毒圣蝶衣,但是属下见过她,自然知道是她。”
“太好了,你等一下,我给你个东西你拿去找她,向她换毒药,要那种可以让人偶尔正常偶尔发狂的毒药。”
尹心殊随即整理一下衣服回到人群里去找沈寒,“宗玄哥哥,好久没有练剑了,你陪我练一会儿可好?”
沈寒最近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不对,但是,陷入恋情的青年,尤其是一个被对方可以迷惑的青年,头脑是很不清楚的,也许,他并不是不清楚,毕竟他并没有掌握全部的信息,可能他也只是想跟着看看,看看事情终究会怎样发展,又会怎样结束。
此时尹心殊喊他一起练剑,他自是求之不得,提剑就走上前去。可是今天尹心殊却大不相同,她剑法本不如沈寒,可是今天却使出了全部的招数,步步紧逼,似乎一定要占住上风,一定要赢。沈寒心想,姑娘家也有要强的时候,我就让她一让,让她高兴一下。
于是他故意露出个破绽想要输给尹心殊,可是尹心殊挥剑上去却来不及收住,那剑直接就劈了上去,沈寒只得用手臂去挡。结果显而易见,沈寒的手臂被剑伤了很大一个伤口,血流不止。
尹心殊连忙找出手绢帮沈寒包扎,然后才吩咐侍女桃叶去取伤药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次误伤,就连沈寒也丝毫不怀疑,因为他的父亲是上门女婿,离开了玉带山住进了沈家,为了保证家人的安全,他父亲不但死守着这个秘密,甚至刻意掩藏身世,是以世人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玉带山郝家的血脉。
但是,这个秘密,却因为郝煜每月被取血,被与郝连韬私交甚好的尹天风发现了,自然他也知道沈寒也是郝家的血脉,他的血也有着同样的作用。
很快侍女桃叶便取来了金创药,尹心殊又解开了那条手帕,非常仔细认真的给沈寒涂上药,换一条帕子重新包扎好。
那条被血沁透了的手帕自然没有扔,她交给影子一样的余波的时候,叮嘱道,你千万不要告诉蝶衣,这血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