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最好不过，在云城似乎又有了些动乱，你若是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你的实力虽然强悍，可是眼界短浅，很多妖魔是你没有见到过的。”
“是。”
“去吧。”
他大限将至，若是无其他，白宣然无疑是接班人，可是终归要有劫数。
“你不回自己的门派吗？”绿凌看完沿途的风光，心里无不赞叹的。
他实在觉得自己见识短浅，这世上多少风光都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寂天双手抱在脑后，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就算不会去我也能过活，何必自讨苦吃？”
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可以不再回去的理由。
绿凌“哦”了一声，没说话。
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听起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未待绿凌开口，寂天就已经朝着那里走去。
这是一条小巷子，特别暗，就跟下雨时一样。
那里有两个人围着地上那个人又打又踢的，丝毫没有留情。绿凌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忍不住喝道：“住手！”
那两个人立刻停手，转头看向这边。这一看竟然让那两个人更加大胆：“你一直小妖到处乱跑作甚？而且还敢跟着修真者一起，既然都是妖，就做好自己的本分。”
绿凌看到那两个人的正脸之后神色一变。
五灵之气都聚于面部，所以不论妖气还是魔气，都可以通过面部散发出来。
而绿凌和寂天眼前那两个人，其实是妖。一条青蛇，一只猴子，一男一女。
绿凌可以勉强看到比自己修为高一些的妖的原形，但是有范围，超出的话，不仅连原形都看不清，甚至连气息都估摸不准。
寂天看着面前的两只妖，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真是嚣张啊，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们这些小妖怪才应该好好躲在自己的妖怪洞里面。”
猴妖立刻呲牙，瞪着寂天：“你这样一个修真者对我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今日我心情好，这个人我们也没有要了他的命，识相的话，尽早离开。”
他们目前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平时欺负欺负平头百姓倒是可以，可是修真者，他们还是少招惹。
寂天冷笑一声，眸中似是结了冰一般，直直地盯着蛇妖和猴妖：“这句话，我可以反过来送给你们。”
绿凌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似乎是被什么蒙住了：“寂天？”
寂天声音柔和了些：“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你就站在那里别动，坐着也没关系。”
绿凌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传来的一声声奇异的声音，先开始便是墙壁脱离的声音，喘息声。
不一会儿，寂静无声。
绿凌眉心轻蹙，迈开了脚步，想要摘下遮住眼睛的布条。
一只温暖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还是那个不咸不淡，带着邪佞：“不是说了要在原地呆着吗？”
绿凌终于可以看见周围的样子，可是很奇怪，看不出丝毫打斗的痕迹。
“你刚才做了什么？”
寂天转头看向窝在墙角的人：“我倒是没什么，那个人怕是快要死了。”
这句话立刻惊醒了绿凌，他小跑到那个人旁边，给那个人治伤。
不过还是比较勉强，之前救了白宣然，再接着救了个不知名的妖怪，这中间也没留着什么时间给他休息，就算是妖，也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你怎么样？”寂天扶着绿凌的后背。
绿凌的脸色不是特别好，他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无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那便找地方好好休息。”寂天说着，带着离开小巷子。
绿凌坐在床榻上，感觉自己好了不少，便下塌，走出房门。
寂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见了人影。
绿凌缓步走出客栈，这是寂天临时找的。
大街上忽然躁动不堪，人流不断分散到两边，一拨白衣人从此间传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穆。
他们所走的地方是城门方向。
这里名为沁城，是白雪国最边界的城之一，这里总是有一些战争。
不过修真者大多都与世隔绝，很少参与这人界的政事，可是这一次却是大规模的出现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城中，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服饰看起来，应该就是灵域派的弟子了。
绿凌看着满街的动荡，不知道为何，心里一紧，不自觉地走到外面，看着走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这座城的百姓开始疏散转移了，本来就不怎么大的小城，此刻更显萧瑟。
绿凌站在客栈门前，客栈里面的人都已经匆匆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纷纷从门口跳掉了。
他感觉到了妖气，很浓烈，肯定不只是一只妖的，可能几十，可能几百，也许更多。这样庞大的数量让绿凌暗暗一惊。
一般这样大量出现的妖怪，要么是因为领地争夺，要么他们的目标就是这座沁城。
到时候肯定就是血流成河。
绿凌曾经看到过那样一幕。
一只猫妖将很多人都撕成碎片，当时他第一次化形，而且还是在印伯的帮助下才成功的。
刚化形，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走走，可是他以前什么地方都没去过，索性在树林里逛了起来。
结果听到了惨叫声，好奇心的驱使让他忍不住走了过去。
看到的便是满地的鲜血，还有一个人并没有放弃，猫妖被杀死后，那个人靠在树上，并且看到了躲在一旁的他。
那时他的妖力不怎么样，不过尽一些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那个人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他似乎很惊讶他这么做，但似乎又是在惊叹别的什么。
总之当时他已经没有经历去管别的事情了，而且很快就离开，没有多在意。
鲜血让绿凌格外敏感，他很厌恶血的味道。
绿凌轻轻抬头，看到对面的瓦菲上，一手执着酒壶，一手半支着身子，好不潇洒。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绿凌，淡淡地扫了这边一眼，并不在意。
就像是他本来就是这样，做什么都可以漫不经心，但是每一个举动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感觉，似慵懒，似随意，似斯文，似儒雅。
不过这些对此刻的绿凌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坐在那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妖，而且是一只大妖。
即使妖气很淡，但是绿凌却不能一眼看出那个人的原身，只能说明，他的妖力在绿凌之上。
那一身红衣很快唤起了绿凌的记忆。
不就是他之前救过的那只妖吗？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绿凌虽如是想着，可是身上的动作却极快，他现在打算逃跑了。
妖魔对气息及其敏感，即使只是擦肩而过，都可以给他们留下印象。
所以，绿凌在救他时，在那个山洞留下了他自己的气息。
妖魔才不会懂得什么知恩图报，特别是那些喜欢杀戮的妖魔。
其他的妖魔就是他们上升的一个台阶。
这个世界总是血腥的，没有不沾别人的血就可以顺利上位的人。
规则就是这样，你不上位，那么你将成为别人上位的一块垫脚石。
绿凌飞跃在瓦片之间，还时不时朝四周看去，寻找着寂天的身影。
从刚才开始，这整个城里就完全没有寂天的气息了，说明那个人早就离开了。
绿凌有些神伤，似乎是没有料到那个人会这么抛下其他的人不管。
也是。
他是妖，不管是什么妖，对于人来说，都是威胁，可能在寂天心里，绿凌也是这么一个存在吧。
真是……
果然人妖殊途。
一道红光朝着绿凌的面门而来。
绿凌心中一沉，踮起脚尖，轻巧一转，红色的光飞快落在房顶上，燃起团团火焰。
“竟然是一只树妖？”
一身火红的女子轻飘飘地落在绿凌正前方，眼角画着火红的花，具体是什么倒是看不太出来。
绿凌凝眸，他现在妖力太弱太弱了，除了可以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妖气之外，再无其他。
“你是谁？”绿凌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红衣妖嘴角轻轻勾起：“小妖怪，没事儿不要随便跑到外面来，不过你既然已经过来凑热闹了，我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言罢，红衣妖手成爪状，直落在绿凌的脖颈处。
绿凌向后退了好几步才惊险逃过一劫。
红衣妖怪见绿凌有这般身手，起了兴趣，下手的速度不快不慢，似乎只是在挑逗绿凌，时不时扯一下绿凌身上的青衣。
绿凌毕竟才出世，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不了解，被红衣妖怪几下挑逗地脸颊通红，带了一丝怒意，开始下意识地反击。
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印伯教的。
树妖其实并不一定就永远是站在其他妖怪脚下的种族，只要树妖妖力够强大，一样可以拥有毁天灭地之能。
红衣妖怪见绿凌开始反击，眼中的兴味更加浓郁：“小妖怪，不若跟了我，保证带着你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至高无上的位置自然就是万妖之王，那个宝座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坐到的。
“哦？你是说，要当妖王？”之前坐在屋顶上的红衣男子，这两只妖怪皆披红衣，不过这个男子的样子更加出众，这一身红衣似乎是他天生的一样，自然又不失优雅。
红衣妖怪眉心轻皱，似乎是不怎么耐烦：“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妖怪？”她嘴角噙着淡笑，“也好，今日我便把你们一并收入囊中。”
绿凌默默为那只红衣妖怪做着祷告。
如果这个男子妖力会比那只妖怪低的话，绿凌至少还是可以分辨的。可是他却一点儿都看不出他的原形，只能说明，这只妖很厉害。
只听到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直接坐在飞瓦上，潇洒地喝着自己手中的酒。
那只红衣妖怪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跪在瓦片间，一脸带着痛苦却又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滚到下面坚硬的地面上。
绿凌也有片刻的惊愕，随后反应过来，想要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竟然不能挪动一分一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