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有黑眼圈了。
前天晚上在明治时代照顾左之助,再前天晚上喝醉酒,我已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有些憔悴。我皱了皱眉,不行,今天得去找个地方补补眠。
一直到我出门,都没看到祁红,不知道又跑去干什么了。
想想昨天就觉得窝囊,谁知道那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害我一下子就失了主导权,不过既然知道他暂时不会真的下杀手,下次就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得意了。不过话说回来,知己知彼才可以百战百胜,一会去找其他的红茶王子们了解一下他好了。
到学校的时候,场地已都布置好了,鲜花、彩带、气球,一样都不少,像过节似的。我差一点就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医务室。
梅田在准备泡咖啡,扫了我一眼,道:“大家都在忙着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你居然跑到我这里来偷懒?”
我把自己的手递给他看,道:“反正也没我什么事,要不是答应奈子他们要帮忙,我还真想在你这里睡一天。”
梅田走过来:“咦,好大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又被女朋友咬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啐了他一口,“只是被个变态威胁要杀我而已。”
他居然没说什么,笑了笑,拉过我的手,一边看一边问:“你泡过水?又没及时处理?有点发炎呢。”
“嗯,所以呢?”
“要截肢!”
他说完一把将我的手按在桌上,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手术刀来,就要往我手指上切。
我哼了一声,动都没动。
我昨天晚上才被人吓过。跟祁红比起来,面前这一个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眼神也好,气势也好,感觉也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梅田虽然说变态了一点,但是这种事情只怕还做不出来。
果然他看我没反应,自己就把刀扔了,拖了我去洗手,然后一面拿出碘酒瓶子来,一面碎碎念:“居然眼都没眨一下,真没意思。”
我笑了声:“因为你演技太差啦。随便摸出把手术刀出来杀人这种事有星史郎、赤尸藏人或者邑辉一贵之类的人来做就够了,你还是比较适合穿身比基尼去跳草裙舞。”
“说得也是。”他一面说,一面往我伤口上涂药,“不如今年的同学聚会我就拿这个做压轴表演吧。”
我才想附和,突然觉得伤口火辣辣地痛,倒抽了口气:“好痛,你涂的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棉签,笑眯眯的:“啊,不好意思,似乎拿错瓶子了,这个是前次我妹妹丢在这里的辣椒油。”
我跳起来,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去冲。
他跟过来,身体从我背后贴过来,轻轻地在我耳边吹气:“对老师出言不逊的坏学生要受到惩罚哦。”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侧过脸瞟他一眼,这次倒是真的拿不准他想干什么,于是问:“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你最近这么有趣,我不会舍得把你怎么样的。”梅田笑了声,收了收手臂,将我整个地环在怀里。
他的体温隔着衣服透过来,隐隐有一点暧昧的味道。
这个变态不会看上我了吧?不,应该说他不会是看上突然变得有趣的阿骜了吧?
别的都还好说,我要是给阿骜惹上这种麻烦,就算他肯原谅我,我自己都不肯。
我轻咳了声,从他怀里挣开来,他也不追,就靠在洗手台边上,带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我。
我索性再一次跟他挑明:“我不是阿骜,你认清楚。”
“又要说你是他的双胞胎姐姐吗?你说哥哥还让人容易接受一点。”梅田笑了笑,“就算我只是个校医,好歹也是医科大学毕业的,你说你哪里像是女人?”
我拿起他之前准备泡咖啡的杯子,倒了杯热水,从自己头上淋下去。
他话没落音,已睁大眼,张着的嘴都合不上了:“你……”
我向他抛了个媚眼:“我哪里不像女人?”
梅田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才正视了他所看到的这个事实。
毕竟看到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和看到一个可以真正从生理上转变性别的人,冲击力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对他这种“虽然只是个校医,但好歹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抱有严谨的科学观的人来说。
他看着我,皱着眉:“为什么?”
“都说过是诅咒啦,诅咒啊。”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扮成欧阳骜的样子。”
果然这个世界里的人对奇怪的事物的接受能力都比较强。如果在现实世界,就算我不被抓去解剖,至少也会关起来研究吧?他居然只是愣了几分钟,然后就开始像没事发生一样地去包扎我的手。
我反而怔了一下,直到他推了推眼镜,再度用那种询问的目光看向我,才连忙答:“啊,那个,因为阿骜想跟三神弦去巡回演出,学校又不准他的假……所以,我代替他一段时间。”
“怪不得一点小伤你要弄成这样,原来是不想拉琴啊。会穿帮吗?”
“是啊,我对于那些完全一窍不通啊。”
“说得也是,比起温和的欧阳骜来说,你比较擅长怎么惹毛一个人。”他包好我的手,咂了一下嘴,“不过,女孩子像你这样子的,也很少见呢。你叫什么?”
“切,像我这种超级霹雳无敌美少女,当然不是平平常常就见得到的。”我哼了一声,“我叫欧阳桀。”
他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我几乎在同一时间飞扑到水池边,把手伸进冷水里。梅田又笑了声:“动作真快,你是参加运动社团的?”
“呃,勉强算是吧。”如果打架也算是一种运动的话。
进来的人是难波南,一见我就道:“广播了好几遍都没反应,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医务室的位置可能是偏了一点,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找我?”
“嗯,快点,边走边说了。”难波南向自己的舅舅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拖着我就往外走。
“怎么啦?急冲冲的?”我问。
“人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到了,你居然一直都不见人影,你说急不急?”难波南白了我一眼,“校长头上都快冒烟了。”
“吓?”我愣了一下,“不是改由别的人表演了吗?你看我这手……”
他瞟了一眼我仍然被包得像棕子一样的手:“表演归表演,受伤归受伤,你这被点名的人,怎么说也要露一面吧?”
“被点名?”我眨了眨眼,“搞什么啊?什么被点名?被谁点名?”
“当然是今天要来的大人物啊。”
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阿骜会被点名?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请不到假的?我皱了眉:“那个大人物到底是谁啊?”
难波南很高深地笑了笑:“反正一会就见到了,你着什么急啊?”
嗬,这会儿他倒不急了。
我很不悦地皱了一下眉,他已经推开了校长室的门,拖了我进去,一面道:“校长,我找到欧阳了。”
校长很惋惜地看了一眼我的手,叹了口气,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结果他们安排我去给这位大人物献花。叮嘱又叮嘱,说这人是学校股份最大的校董,而且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得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有一种正在被卖掉的感觉。
我握了握拳,心想如果一会有很过分的事情发生的话,我就直接往这个貌似对校方很重要的大人物脸上挥一拳好了。
这次学园祭,学校还真是下足了功夫,场地布置得又漂亮又有气势,主持人一发话,整整齐齐的队伍就从大门那边开进来。乐队,男生的仪仗队,女生的花环队,然后是在低年级的小可爱们簇拥下缓缓开进来的彩车。
那个传说中的大人物正站在车上,向大家挥手致意。
我当场愣住。
那是个女人,看不太出来年纪,一头淡紫色的长发,斜斜戴了个金色的发饰,白色的长裙随风飘扬,脸上带着优雅而高贵的笑容,只差没左手拿盾牌,右手托胜利女神了。
右手不知为什么就有点痒。没错,所谓“大物”就是那个我每次一看到她出场就很想揍的那个智慧与战争的女神在人间的化身——城户纱织。
这个人物,果然有够大啊。
我发愣的时候,她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一面向大家挥手,一面向主席台这边走过来。
“欧阳。”
难波南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才看到校长和几个主要领导以及学生会干部们已经走上前去了,我连忙跟过去。在校长的意示下,保持着阿骜的招牌笑容捧着那一堆可笑的花迎上去,献给她。
“欢迎您到樱开来。”
校长在一边陪着笑介绍:“这位是欧阳同学。”
“嗯,我回到日本那天,就在电视上看了你的演出。很不错呢,让我依稀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所以就点了阿骜的名?
她带着那种当年我见一次就想扁一次的招牌笑容向我道:“继续努力吧。”
右手又开始痒,这时突然就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压力向我迫过来,我抬起眼,就看到站在纱织身后的人。
那是个高大的男子,一头棕色的短发,面容英俊,表情温和,一双明亮而深遂的眼睛正望向我。
这个人……
我僵在那里,看着他,一步也无法移动。
就算是没穿圣衣,也丝毫无减他身上的光芒。
看到纱织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肯定不会是一个人来的,肯定会带圣斗士随行保护的,但是我没想到,她带的居然不是小强,而是黄金。
而且,还是这一个。
我曾经最喜欢的,射手座的,永远的,艾俄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