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便又听见殿外小太监高声道:“太子殿下到!灼郡王到,焓郡王到,夜淑妃到!谭昭媛到,梅婕妤到——”
殿内一众女眷听是太子殿下到了,也不敢有所抱怨,只得又纷纷向殿外走去,屈膝下跪,亦或是弯身行礼。
为首走来的正是蓝袍锦衣的太子唐瑾,这身衣裳衬得他犹如水神般清澈明亮。他身后是浅粉桃花宫装,端庄秀美的夜淑妃。淑妃左手牵着灼郡王(即二皇子)唐旭,右手牵着焓郡王(即三皇子)唐夙。两个孩子皆是绛红色的麒麟锦袍,不过唐旭笑的温柔优雅,唐夙却笑的邪佞妖魅。
跟在最后的梅婕妤是荣若公主唐敏的生母,谭昭媛则是芸若公主唐琴的生母,两人也皆是浅红罗裙,体态蹁跹。
几人进殿后,都安静有序的入座,只太子唐瑾来到茶月长公主身畔,先是行了个晚辈礼,然后才对她身后坐着的宁梓佟说道:“墨玉,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快,和我说说你这一路上有何险情?”
宁梓佟闻言,起身笑道:“殿下既想听,我便叙述一二。”
“走走走,去殿外好生叙旧罢。可别吓着我们这些女眷。”茶月长公主看出唐瑾与宁梓佟二人定是要谋划些什么,且不欲令旁人知晓,便顺水推舟,赶二人出去。
唐瑾与宁梓佟一先一后,转身走出了殿门。
唐璃看着两人离去,不禁想到这两人从小就谁也不服谁,事事都要分个高下的脾性,心底隐隐不安,便对顾晨乐和唐灵说道:“乐姐姐,灵姐姐,你们先带着她们玩,我出去看看。”
顾晨乐和唐灵也十分了解唐瑾和宁梓佟,便都催着唐璃快出去看看。
唐璃应着,快步走出大殿。
待两人来到了一僻静之地,唐瑾回身面对着宁梓佟问道:“佟哥,你可都安排好了?千万别出什么差池啊。唐颜要救的人……”也就是唐璃要救的。
“放心。那孩子我刚见了,不惧生死,聪慧通达,是个可塑之才,以后能为琉璃所用。何况事关人命,我定会布置周密,你还不放心我?”宁梓佟眯着桃花眸,邪魅一笑。
“……我们在人情淡漠这一点上,可是如出一辙啊!前面这话我信,后面这句,人命,你才不是那种会顾忌人命而放弃目标的家伙!”唐瑾心道。
他越想越不对味,忍不住挤兑宁梓佟道:“呵,我是真不放心把阿璃交给你。谁道这温雅如玉的翩翩贵公子,竟有如此邪佞的笑颜,阴狠的手段?”唐瑾嘲讽宁梓佟,回他一个冷笑。
“那谁又知晓我们如画中谪仙不染凡尘的仙君,也会工于心计,步步为营?真是下的一手好棋,杀机频现,危险此起彼伏。”宁梓佟自是不甘示弱,同样冷嘲唐瑾的诡谲。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多大的人了,也好意思还见面就掐?怎么,你们俩难道还准备在开宴前干一架么!”唐璃追了出来,果然不出她所料,两个人已经吵起来了!
所幸,唐瑾和宁梓佟都不是当初稚嫩的少年了,这架吵得很有分寸,也没把其他宾客都招过来。
“我们只是相互捧高,没别的意思。咱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唐瑾面对唐璃的数落,本想着一概而过,但眼见唐璃质疑的神情,连忙保证道。
他说罢,自顾自的搂着唐璃,瞪了眼宁梓佟之后,扬长而去。
“捧高?哼!那是欲抑先扬吧。油嘴滑舌的家伙!”宁梓佟自觉的把唐瑾的“快速离开”当成了“落荒而逃”,一面腹诽着唐瑾,一面回到殿内坐下。
戌时三刻。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殿外小太监的高声打断了殿内的喧哗声,诸人纷纷起身到殿门口恭迎圣驾。
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白玉腰带紧收,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整个人显得削瘦却有力,俊美的容颜依旧,嘴角微翘,墨发高束,眸光深沉,让人沦陷。
皇后则是一身明黄色的凤袍,金玉凤冠衬得她明艳而尊贵,绝世的容颜可令万物为之倾倒。她温柔的微笑着,眉眼弯弯,倾城之姿,一如往昔。三分娇媚,七分威严,才造就了风华盖世的她。
帝后二人携手前行,好一对爱侣!那些贪图荣华、肖想一朝入宫后盛宠不断,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妖媚女子先前便猜想过为何皇帝的后宫并不充实呢?就算皇帝相貌不堪,可他的权势在这,也会有无数美貌女子蜂拥而至啊。
她们原以为皇帝子嗣少,女人少,定是皇帝现在厌了那些已经年老色衰的妃嫔,她们这些年轻的美丽女子定能博得一席之地。
可就在刚才,衿贵妩媚的端木贵妃就已经令她们自惭形秽了。她们引以为傲的容颜和精心设计的妆容却抵不过她的一颦一笑。其她宫妃或娇美或清丽,风情万种的身姿完胜她们的稚嫩。
这和她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这些进宫十余年的宫妃不是应该容颜不在么?怎么,还是这样俏丽俊秀呢!
那些有自知之明的女子不得不放弃了入宫的念想——既然这些宫妃仍旧美丽,那皇帝为何会一直子嗣稀少?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她们深究起来,顿时细思极恐——除了皇后和夜淑妃,其他人都没有诞下皇子!这,恐怕是皇帝的意思吧。
可是,没有皇子,宫妃就永远没有依靠,毕竟,公主以后出嫁了,总不能带着母妃一起过啊。可皇子就可以另建王府,等加冠礼之后就可以带着自己的母妃搬出宫去住,自己做个闲散王爷,一生富贵无忧。
宫妃令她们大吃一惊,那帝后呢?皇帝年过四十不假,但还会是白发虚胖、面容平庸、矮小不堪的模样么。这些安慰自己的话……似乎也不能当真。
果然,现在眼见如此俊逸的皇帝和无双的皇后,众人皆是赞叹,把她们原就不该有的心思按捺下去。
紧随其后的太后一袭红装,衣服上绣有金线牡丹的纹饰,头上戴着简单却价值连城的冰玉翡翠雕琢而成的孔雀冠,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奢华而内敛的优雅气质,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端庄,震慑全场。岁月于她而言,就像是尘埃与沙砾,使她的容颜慢慢褪色,也许她不再有令人惊艳的脸庞,但她的威严日甚一日,以致于人们渐渐略过她那饱经沧桑的面颊,而臣服在她的智慧和手段之下。
一番礼毕,主宾一一落座,晚宴便正式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