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峰,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我昨天喝多了跟他吵架生气了?”
“应该不会的,志伟可没这么小心眼。”
“算了,我也睡了,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早上,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刘庆峰连衣服都没穿就到外面的办公室拨了张志伟的电话。“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庆峰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我说:“子寒,这小子电话还关着,不会真有什么事情吧?”
见我不语,刘庆峰继续说:“你说张志伟他能到哪里去啊?这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连个电话也不来一个。”
“庆峰,不是我不相信他,我觉得咱俩还是去趟银行吧。”
“怎么子寒?你是说张志伟他把钱给……”
“我只是感觉。还是去看看比较好。”我打断刘庆峰的话。
我猜测的没错。张志伟不见了,彻底的消失了。董玉容从北京汇入的56万也被他不知何用的给取走了。我和刘庆峰找遍张志伟所有的亲戚朋友,均无下落。在张志伟的家里,我们不敢把真相告诉他年迈的母亲,更不敢猜想一位二十年前就失去丈夫的女人听到儿子携款消失的事情后是怎样的心情。张志伟的母亲告诉我们:“志伟走的时候说是到陕西看望一位朋友,由于走的匆忙手机还落在了家里。”说着,将张志伟一直使用的手机放到了我们面前。
一边是董玉容询问进度的电话,一边是张志伟不知何因的携款消失;是报案还是继续寻找?我和刘庆峰陷入了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最终我们还是没有到公安机关报案,用张志伟母亲的话说,她最了解她的儿子,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没有前期的工程款,我们再也找不到一家安装公司接这笔业务,而北京的董玉容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为了不影响董玉容公司的声誉,避免再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我将事情的真相在电话中全部告诉了她。
得此情况的董玉容随即从北京赶到江苏。确定事情属实后,在我们的办公室里,她一脸激动地对我说:“张子寒,下面怎么办?我和别人签的合同怎么兑现?工程赶不上进度又如何收场?你们这是商业诈骗!”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能理解,你的56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至于广告的事情,我想只能你们自己做了。损失,损失我们会承担的。”
董玉容:“你以为你能承担得起吗?如果真有这个能力,你就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了。”
“行了董玉容,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很生气,但已经发生了,你生气又能如何呢?我想还是商量下如何处理这单生意才是当务之急。”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还能有什么打算?一切只能都再还给你,安装和广告设计就只能麻烦你们自己公司了,只是那笔钱……”
董玉容看了看正抽烟的我。“钱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无论怎样,我都要把这份广告业务做下去,因为你说过,我们曾经是军人。”
“可这么多钱刚刚没了,再让你拿出钱来,这…这合适吗?”
董玉容突然走到窗户前,看着马路上来来回回的人群。“看,这么冷的天气,还有这么多的人在忙碌着,知道为什么吗?”
我分不清她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句话,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为了生活。”
“你说的不全对,我认为是为了不让他(她)的另外一半对他(她)失望。”说完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我相信张志伟不会无原无故的这么走的,你也不用太自责了,这笔钱就算是我的。”
“那怎么能行!我说了,我会还给你的。就算我和刘庆峰找不到他,我也会还给你的,只是需要时间。”
“56万!张子寒,你要赚多少时间才能还给我,五年?还是十年?我看就以你现在的收入,估计需要五十年吧?你不要误会我不让你还钱的意思,我只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不要为了这件事而一蹶不振,我相信你的能力,也许只是你走错了路。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情结束后,你能跟我去北京发展。”
“董玉容,你觉得你这么做值得吗?花56万高薪聘请一个退伍兵,你不怕被别人笑话啊?再说我也不会去的,不管张志伟还能不能回来,我还是那句话,钱我会还你的,哪怕是还上一辈子。也许,也许这辈子我欠你的本来就太多。”
董玉容走了,离开了江苏。带着她又一次的失望和无奈回到了北京。刘庆峰还每天在大街上试图找到张志伟的身影,可一切依然是归于平静,一种内心狂躁后的平静。
公司没有了,我们也不再对张志伟的出现抱有任何的希望。当刘庆峰亲手将挂在墙上的那块刻着“伟峰广告”字样的招牌摘下时,除了我自己的内心有一种失落外,性格一向开朗的刘庆峰脸上则是类似与我一样的黯然失色。
公司没有了,我和刘庆峰退掉了房子,简单地收拾起零零散散的物品回到了家中。几日后,刘庆峰去了苏州的那个下午,我骗父亲说是去外地出差后也踏上了开往广州的列车。
到广州后我才发现想在这个被誉为经济名城,遍地充满黄金的城市里寻求一份职业有多么的艰难。为了尽量节约开支,我选择了住进了一家开在地下的小旅馆。每天除了晚上的休息时间外,市区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我求职的脚印。时间悄然无声地流失在我的眼前。在旅馆老板的建议下,我买了一份南方都市报,仔细地搜索着适合自己的工作岗位却未能如愿。没有工作经验最终成了棘手可热的困扰。
在一次次的面试后,又在一次次的等待中,递出去的每一份简历就像是承载着自己梦想的帆,而在一次次的失利中自己的梦想最终也石沉大海。我开始想家了,开始怀念在部队的日子,怀念与刘庆峰张志伟一起打拼天下虽含辛茹苦却让人不忘的日子。
一天我早早的起床,看着镜子中的我忽然感觉自己已经被岁月洗礼的满面沧桑。凌乱的头发和胡须在一天天的生长中将我衬托得苍老横生。于是我决定先去理发店将自己恢复成曾经在军营的模样。
就是这个简单的想法却让自己经历了一段非同寻常的日子。
剃去胡须,剪短头发,在回旅馆的路上无意中发现了贴在墙上的一则招聘信息。
招聘私人保镖1名。年龄23-30周岁,身高175以上,待遇优厚。无地区要求,无须工作经验。头脑灵活,有驾照,非退役军人勿扰。有意者请持身份证于×月×日×前至××公司参加面试。
联系电话:020-8473××××
手机:1395××××
地址:番禺区××路××号××大厦
回到旅馆我退掉房间,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欣喜若狂的坐上了开往番禺的公交车……
经过一排排的楼房,走过交通拥堵的街道;我看到了在站牌前一群抽着香烟朴实无华的农民工正在等车的身影。他们的皮肤为了这座城市的绚丽多彩已经愈发变黑,在他们身旁椅子上坐着的是一对穿学生服的情侣正吃着价格不菲的洋食品,享受着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一位农民工兄弟可能是因为站累了在这对小情侣的旁边坐了下来,女学生不屑一顾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拍了拍别农民兄弟无意碰到的衣服。孰不知她的这种行为已经深深地伤害到了农民兄弟的心。更不知耸立在眼前的临云楼宇都是他们用粗糙的双手和汗水换来的结果。
眼前的情景让人联想到了那些还在贫困山区正因为缺少必要的条件而没有书读的孩子们,他们也许比不上眼前这位女生漂亮,也比不上她聪明,但我却敢保证,那些贫困孩子们对别人的尊重将远远超出眼前的女生。更何况,那些贫困的孩子正是这些农民工的子弟。
我被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领上了一辆轿车,说是带我去见老板。告诉我他叫韩杰,曾经是广州武警总队的散打教练。当我问起其他的情况时,韩杰却嫌我说话太多。“想做保镖就不要说太多的话。”
车子在一幢非常豪华的别墅前停了下来。走进院子内,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正悠闲的躺在椅子上,身边站着两位同样是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心想,这里不是黑社会,也必定与黑社会有所牵连。
躺在椅子上的男子问我:“叫什么名字?以前在哪个部队服役过?”
“对不起,在我没有回答你之前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吗?”
“你很有个性。还从来没见过让我先回答问题的人。”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做违法的事情。”
“小伙子,你真会说笑话。如果我是一个违法的商人,那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我叫张子寒,服役时属于双编制人员,分别编制于两个部队。江苏人。1998年入伍,刚刚复员没多长时间。”
“我很喜欢军人。因为他们有着超强的纪律观念和集体荣誉心。我身边这两位一个来自防暴警,另外一位来自陆战队。请问你是哪个部队的?”
“我来自侦察兵训练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
带我来的韩杰接话道:“我们石总是做汽车贸易的,就是汽车进出口。刚才你上车的地方就是公司的办公地点。”
“那石总你为什么要找这么多的保镖?”
“这个你不需要多问,你只要回答我有没有兴趣?”
“我想知道待遇怎么样?”
“月薪五千,统一食宿。”
与部队微薄的津贴相比五千元的月薪对我来说已是天文数字—家中的父母亲要用一年的辛勤劳作才能换来的天文数字。我心中一阵狂喜,却不能表露。
“我同意做这份工作,谢谢石总您给我这次机会。谢谢。”
“你同意我可没说同意。不是每个人都能拿这么高的薪水,也不是谁都可以做保镖这一行,我身边的两个人你随便挑一个,只要能打成平手就算你合格了。”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选择放弃这份工作,再见石总。”说完我拎起包转身离开。
韩杰冲着我的背影说道:“真没想到原来是个冒牌军人。”
我停下脚步,用严肃的目光看着韩杰说:“既然你也是当兵出生,那就请你不要侮辱军人这两个字。我只是不想和同样当过兵的战友交手而已。但我绝不是你所说的冒牌军人。”
“你可能误解了石总的意思。要知道你应聘的是保镖不而是保安,不能保护主人的保镖你会用吗?当然,如果你认为自己没这个本事,我们也不留你。就像你自己说的一样,以后别总说自己是特种兵,这对军人同样是一种侮辱。”
韩杰的话重重的击怒了我,放下手中的包,我转身对老板说道:“石总,我也不挑了,这两位兄弟你自己随便选一位吧。”
其实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自己也吃不准能否打赢对方。无论对手是陆战队的还是来自防暴警的,毕竟都是与我一样来自令人感到自豪的特种部队。“想要战胜对手先要战胜自己,哪怕是输了,也算是有幸能与同为特种兵的人切磋技艺过。”我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
石总对旁边的一位青年说道:“小尤,你和他交交手吧。去把你们平时练习用的防护工具拿来。”
听着他说的话我想起了在特种兵集训时训练散打的情景,为了防止意外受伤,参加散打训练的人必须有防护措施。看来这位叫小尤的人是个比较专业的散打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