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管家的嗓音足够粗狂,可当他一开口,我们三人似乎都有些许沦陷的模样。
“尊一声贺元帅细听端详,阵前的花木棣就是末将,我原名叫花木兰啊,嘿嘿 !是个女郎 。都只为边关紧军情急征兵选将 ,我的父在军籍就该保边疆……”
我张大嘴巴,呆呆的听着他清唱着京剧《花木兰》,躺在床上的徐有道没等管家唱完,随手就开始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年轻人的喜好,大多少都是一些流行音乐风格,可这京剧一听,确实是国风典范。
龙欢欢意犹未尽的看着管家,一脸崇拜的说:“哇,管家,你在这高家当下人简直就是埋没人才啊!要不你进我们家吧,我让我爸给你弄个大戏台,天天听你唱。”
管家轻微一笑,摸了摸胡须直叹气,他摇了摇脑袋,说道:“我这老骨头哪有这个本事啊,安主子让我做管家,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且啊,在老夫的家乡,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角儿,那牌坊,那场面,谁能比得过啊。”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无不颤颤咧咧,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名角儿?大叔,你老家哪的啊?我过几天就带我爸爸去听听。”龙欢欢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
“我老家啊,在曹阿乡。不过,恐怕我们再也听不到她唱曲咯。”
“为什么啊?难不成她退休了?”
“在十年前,曹阿乡突遇大水,戏台被淹,所以人都跑出来了 ,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活着出来!”管家的眼里,明显可以看到几滴泪光,我在这土生土长二十多年 ,还真没听过这个村子的名字。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啊 ,叫苏宝宝!”
苏宝宝!
不对,管家说那名角是曹阿乡人,可我记忆里的苏宝宝,却是一个秉城人士。
在我们这地方,每个行当都有那么几位名人,唱京剧折子戏的苏宝宝,收破烂一夜暴富的陈炳生,还有那住在街头开口就是海豚音的贾疯子。
当年我小的时候 每少跟着我爷爷去听戏 那时候在秉城,最出名的无法就是苏宝宝。
不过,爷爷从来都没有让我听过,我还记得那时候,爷爷带我去听戏总让我戴着个棉帽,棉帽的两个小耳朵,刚好可以堵住耳朵。
我就这样听了三年,直到前些年,我爸失踪以后,就再也没去那听过戏。
徐有道爬起身,疑惑道:“苏宝宝不是秉城名角吗?怎么跑那么曹阿乡去了?你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他话音刚落,站在管家旁边的几位下人立马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管家没有在意,低头叹息道:“十年之前,她是曹阿乡名角,大水之后,便成了圈子里的秉城名角儿。听说她的魂魄不肯入那地府,判官大人带着牛头马面将她束缚到了奈何桥。奈何苏宝宝满是冤屈,那一闹,哭的地府是鬼哭狼嚎!念念之人,侃侃而谈,夜夜入梦,深深来伴,这个,我想你们都知道吧。”
我们三人一听,脸色顿时就开始变得有些惨白,这个可是行当内最真实的传言,就连我爷爷,都曾在梦里见过这个苏宝宝!
管家咳嗽一声转过身子,放慢脚步走了出去。
徐有道看了看龙欢欢,龙欢欢立马拉着我的手不敢松开,一阵微风从院内吹了进来,龙欢欢被这么一下,嚎叫着就抱着我不肯放开。
我刚一抬头,徐有道显然有些醋意,他嘴里念叨着话,双手扣着手指一副委屈模样。
“这下好了,我们两互不相欠。占便宜也占够了吧?还不快放开?”
龙欢欢哼唧一声,生气的站起身就回了自个的房间。
本信以为真这安家的人晚上会回来,可等到夜里九点多都没个影子。
徐有道打着瞌睡,抬手捂着嘴伸了个懒腰,招呼我好好休息自己就离开了安家。
他来安家的目的不说我也知道,昨天才被血尸刺伤,就一天功夫怎么可能见效。
安家蛊术了得,这御蛊驱毒的本事,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我躺在床上 ,盖着被子小声哼着那小曲,这一哼,反倒把自己给哼睡着了。
诈白的光芒在我脑海里扩张,一阵熟悉的京剧小曲越来越大声 。
等我有了些许意识,才看到了眼前的戏台!
周围坐着数十位身穿长袍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酒杯,身边坐着几位姨太太,眼睛反而不老实的看着戏台上的角儿。
还是那段熟悉的《花木兰》,还是小时候看到的那个模样,除了幻境不一样,其他的地方 ,基本相同。
站在戏台上唱曲的那位,就是苏宝宝!
一曲悠扬,唱者肝肠断,听者意欲生,还是当初的她,一点没变。
小的时候我总有那么一个疑惑,台上唱戏那角儿,是不是和我一样没有新衣服穿,我也问过爷爷,爷爷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现在听到了她的声音,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虽以前未听过,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或许只有入梦以后,才能发现蹊跷,苏宝宝根本就不是在唱《花木兰》,而是在向大家好诉说她的悲欢离合,凄惨身世!
“奈何我曲中意人听,幼时难遇知音人,哄我名声,骗我身躯,我乃曹阿乡苏宝宝,为何天妒知音人,遇洪夺我性命!我恨,我好恨……”
一句句肝肠寸断的哭声传入我的耳朵,不管我怎么去挣扎,还是没有办法阻止。
就在这个时候,台下的听众全部哭成一片,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凄厉!
我开始觉得胸口发闷,眼泪也开始迅速流出,她的故事太过悲伤,也太过凄惨……
二十年前,苏宝宝在曹阿乡大河剧戏台一曲成名,从那以后,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她的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