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土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他呆呆看着手里的照片,对四毛在一旁的调侃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洋洋自得的四毛也发觉不对头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该不会……这妞……呃,这美女,你认识吧?”
说这话的时候,四毛心里这顿堵得慌——咱可不能干出夺朋友妻的事儿啊!呸呸呸!哥俩儿都结婚了,夺哪门子的什么朋友妻。呃,夺前妻也不成啊……
四毛正胡思乱想着,江土忽然一把抓住他胳膊,用几乎发颤的声音问道:“这个人来找你,是哪天的事儿?”
四毛急吼吼地说道:“你先告诉我,这女的你是不是认识?”
江土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四毛松了口气,放松下来,埋怨他道:“不认识你整那么吓人干嘛,我还以为……”
江土一下打断他:“快说,哪天的事儿?!”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抑制不住的在颤抖。不知道是为什么,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虽然现在他只能抓住一点点头绪,却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去!他要搞清楚,麻团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毛被江土的神态弄懵了,他犹疑不定地说道:“哪天?好像……好像是七号吧?唉,那照片详情里不是有日期么!”他猛地反应过来,提醒江土。
江土也反应过来,急忙点开查看。
四毛记得没错,就是七号。
自己出差是哪天来着?江土急忙忙思索着。
四毛忍不住了,凑过来问道:“哥们儿,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有些神经呢!”
江土忽地打了个激灵,他急忙再次看了下照片详情,拍照时间是七号的下午四点钟。
江土一把拉住四毛,指着照片里的麻团问道:“你当时看清楚没?就是这个女孩?她找你办事,还牵了条狗?”
四毛点点头:“没错,就是她!我当时还夸她的狗长的好看呢。你知道我不喜欢狗的,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夸过的狗!不过那狗确实挺好看,那俩大耳朵,嘿!”
四毛还想说什么,江土急忙打断他追问道:“这女孩都和你怎么说的?你详细告诉我,一句也不落的告诉我!我有用,有大用!”
十几年的朋友了,四毛从未见江土如此反常过,他终于郑重起来,仔细思索了一番,才慢慢寻思着说道:“这女孩……出现的很突然,就是那天,我在等车,她忽然就走过来,直接把我的单位和职务说得一清二楚,紧接着就说要从我这买数据。然后……”四毛皱眉想了想,继续说道,“第二天,对,就是第二天!我在约定的地点等她,她牵着条狗就过来了,就好像平时下楼带狗散步似的,就是那种架势。谁也看不出她在准备掏出十万现金来做交易,连我当时都被她那架势弄懵了,要不是她真的掏出钱来,我还以为被忽悠了呢。”
江土直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四毛喝了口茶缓了缓,思索着继续说道:“那女孩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漂亮,有气质,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哦,对了!她说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四毛突然提高了声音。
江土一下子紧张起来,追问了一句:“什么话?”
“她把钱交给我,拿回数据后,说了句什么来着?嗯,大概意思是‘这就是命吧!狗命人命,到底哪个重?可我知道狗能把命交给人’。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当时听得没头没脑的,不过想着刚从人家那拿了一笔钱,也就装没听见。现在想想,她似乎只是感慨一句,但那场合,当着我这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说这话,是有些奇怪吧!”说到这里,四毛忽然有些泄气,他耸耸肩嘟囔道:“这么一回忆,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对我没啥特别的意思呢!”
不理会四毛的调侃,江土匆匆翻开手机,查询着短信。随后他忽地站起身,朝着四毛点点头说:“今天聚不成了,不过你给我说了件很重要的事儿!我得先走,改天再找你!”
四毛惊讶道:“不是吧?到底咋回事,你给我说一声啊,看我能帮上什么。”
江土摆摆手说:“你已经帮了我最大一个忙了!回头联系!”说完,不等四毛再说什么,他已抓起外套,匆匆离去了。
此时晚高峰已经结束,路上的车流回复了正常。江土开着车,特意行驶在最右的慢车道上。他的脑子有些乱,越来越乱,在连续几次差点发生追尾之后,他终于靠边停下,打开了双闪。
颤抖着抽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一大口。江土靠在车身上,任凭凉风吹在身上,想清醒一点。
他刚才查的短信是上次出差的航班信息,回程信息,上面的时间很清楚,就是六号晚上。
也就是说,他是七号凌晨到家的。那天中午自己睡醒时,还以为麻团不见了,结果最后在阁楼上发现了它。然后是那天下午,他把两条小狗放出来玩,最后打算去把它们关进笼子的时候,发现麻团真的失踪了。
江土知道自己把两只小狗放出来的时间,就是下午四点,这点不会错,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放狗出来前,他会记住时间,好控制它们活动的时间,这是他多年工作养成的习惯,米粒儿还为此嘲笑他有强迫症。
江土又吸了口烟,喃喃自语:下午四点,老子把你放出笼子,看着你和豆包玩在一起,我才去打扫卧室。十五分钟后,老子从卧室出来,你已经不见了。可是在同一时间,你却在三十公里外,我朋友家附近出现了,还被一个神秘的女孩牵着,你让我怎么想?我应该怎么想?
一支烟抽完了,江土又点上一根。依旧靠在车身上,呆呆地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还好晚高峰已结束,路上的车辆有充足的空间避让他。即便如此,这样站着,也是很危险的。可是江土却全然顾不上,他甚至觉得,只有在这样的状态下,自己才能保持清醒。
他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劝慰自己道:“也许只是凑巧,这世上长的像的狗多了去了,不会这么玄的,不会的。”江土不停劝说着自己,眼前却总是浮现出照片上那条狗的样子,来自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那百分百是麻团。
呜——
一阵轰鸣声打断了江土的思绪,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一架飞机正从头上飞过,因为已经是夜间了,飞机外面的警示灯一闪一闪的亮着。
警示灯?江土的脑袋仿佛被重击了一下,一大团错乱重叠的影像呼的涌进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