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当你绞尽脑汁地去谋划时,你的所为在别人那里可能根本不值一晒。可有时你原本只是很简单的目的和举动,却会被聪明人解读成为高深莫测。
江土现在就是这样。至于这样是好是坏,谁又能说得准呢?不过江土现在对这些都保持着懵懂不自知的状态,虽然有些危险,但换一个角度,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何路华在老董抓住时机的纠缠下,为了面子不得不被迫让步,将他本想压下六个点的目的,换成了压价三个点。
说起来,他还是大赚的。而且他是甲方,这次没达成计划,下次还可以继续压价,机会多的是。可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当他本打算占你十分的便宜结果却只占到九分时,他都会气得不行,甚至因此恨上你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得罪了他。何路华就是这种人。
在生意场上讲究和气生财,那只是大而化之的一种说法,具体而论,谁不是为了利益争得头破血流。老董深知何路华的脾气,也知道最终自己还是得把今天省下的赚头给吐出来,但他不在乎,只要今天能压何路华一头,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就是现实。明明实际上是甲方占了便宜,但乙方只要少亏了一点,就仍认为是自己压了对方一头。买方市场的大环境下,这也算是寻常的奇葩景了。
何路华瞥了江土一眼,他是真的有些服了江土了。他现在颇有点秀才遇见兵的感觉。作为一只老狐狸的他,才不会认为江土是有意为之。这几年和江土接触了也有几次,他知道江土为人的一根筋和不谙世事。可就是眼前这个棒槌,却让他有些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忌惮。一个不按规矩来,不按常理出牌,不计较面子,不在乎得失的人,你怎么跟他玩?根本就没法玩嘛!
该不会是老董故意利用他这一点吧?想到这里,老何心下悚然一惊,不由深深看了眼一脸老好人状的老董——谁说搞技术出身的领导就会书生气的?这个老董啊,也快修炼成精了!
送走了何总和秦秘书,江土醉眼朦胧地看着老董,想问问领导下一步怎么安排。
老董今天虽然很开心,但也知道这是偶发事件,可一不可再。所以他也没对江土点破,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也够你忙的了,接下来还有更重的工作呢!”
老董先走了,剩下江土和小刘站在酒店门口,一时有些尴尬。
小刘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大才子,要不,我请你去喝个茶,醒醒酒?”她想趁机摸摸江土是咋想的。毕竟她现在还不想离开这家公司,她有自己的职业规划。
江土笑嘻嘻地答非所问道:“哎你注意到没,刚才秦秘书离开时白我那一眼,真叫风情万种啊!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算是明白了!”
小刘气得想拿脚踹他!“你看清楚了,人家那是回眸一笑啊?人家那是瞪你呢!让你毁了人家的好事儿!”
江土抚着额头说:“你说的这个‘人家’,是指秦秘书啊,还是说你自己啊?”
小刘脸一板:“行了,别装了!跟我走,咱们好好聊聊!”
江土眸中一闪,忽地嘿嘿一笑贴近了小刘,伸出手环住她的腰轻轻一搂,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今天就算了,改日咱们深入探讨一下!”他特意在改日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趁着小刘一愣神的当,江土已经松开了手,哈哈笑着扬长而去了。
小刘愣了一会儿,气得一跺脚!那似嗔还喜的风情,看得酒店门童眼睛都直了。
坐在出租车后排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江土的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开始仔细回想今天酒桌上发生的一幕幕,终于有些明白自己都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不由轻敲着额头自嘲道:“慢半拍啊,你这简直是慢了整首曲子啊!才明白过来!”
紧接着,他又有些发愣。奇怪,自己刚才临走时,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搂小刘一下,还说出了那样调笑的话?这没道理啊!也没逻辑啊!这……这不像是自己的风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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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米粒儿已经辅导完了小浩的作业,带着他跳绳完毕,开始准备让孩子休息了。最近小浩幼儿园的功课也特别多,活动也多,大人也得跟着忙得团团转。米粒儿都感觉现在的幼儿园比自己那时候的初中都忙!
看了下时钟,已经快十点了,小浩该睡觉了。以前小浩都是九点就睡觉的,这是她和江土商量好的,就是为了确保孩子的睡眠质量。可最近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一件,孩子经常会拖到十点甚至是十一点才能躺下,米粒儿都害怕孩子吃不消了。
两只小狗都已经喂过了,关进笼子,准备睡觉了。
麻团今天不怕豆包了,又开始在笼子里淘气地撕咬蹦跳着。米粒儿懒得去管它,她还在思索豆包为啥会单独出门的问题。
正想着,豆包忽然在笼子里立了起来,耳朵也翻到了头顶上,朝着一个方向不停抽动鼻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米粒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屋子里真的有贼?豆包发现了?!可她再一观察,发现豆包针对的似乎不是屋子里的东西。看它那架势,它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墙壁,朝向遥远距离之外的某处。
米粒儿好奇地看着它,丝毫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老公正搂着美女同事的腰,在人家耳边调笑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豆包收了架势,在笼子里来回转了两圈,无聊地趴下了。米粒儿这才发现,麻团不知什么时候又缩到了笼子的远角,看着豆包瑟瑟发抖。
“真奇怪。”米粒儿看了看两只奇怪的小金毛,招呼着小浩去睡觉了。江土每次应酬,都回来的很晚,不用等他了。
又过了大概一个钟头,疲惫的江土轻轻开门走了进来。他先来到狗笼子旁边看了看两只小家伙,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回沙发旁边换鞋。
他没有注意到,从他进屋起,豆包就一直盯着他,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似睡非睡。从双眸两条窄缝中,偶尔闪露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同时豆包的鼻子也快速却轻微地抽动着,不断辨识着他身上的气味儿。而在豆包做这一切的时候,却是静悄悄地,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而麻团,也同样只是静静地趴着,敬畏地看着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