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将军身影被人潮淹没的一瞬间,豆包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紧般抽搐了下,它感到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它忍不住哀嚎了一声。麻团被它这声哀嚎吓了一跳,在笼子里蹭地蹿了出去,落到笼子远角,小心翼翼地看着豆包。
豆包眼中的情景继续演化。汹涌的人潮冲击过后,满天翻卷的破败旌旗,战犬和战马的装备残骸漫山遍野,凌乱的鹰羽四处飘飞。黑袍首领身后的狼影一振,摆出仰天长嗥的姿势,一阵似有若无的狼音响起,正四处溃败奔逃的白袍将军的士兵立刻如同中了蛊一般呆立不动。又一阵肉眼可见的音波划过,这些犹如雕塑的士兵齐齐爆成一团烟雾。
早已完成一轮俯冲的鹰群重新在天空盘旋,在狼影又一次发出无声音波时,再次振翅俯冲而下。本就溃不成军的白方战士再一次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断臂残肢横飞,战马战犬打着旋跌倒在地,惨不忍睹。
眼见这一方军队彻底溃败在即,一只巨戟忽地在中军竖起,同时一声长啸响彻天地,与空中无形音波撞在一起,四周的山峰瞬间震成齑粉!
随着巨戟竖起,本已溃不成军的士兵突然又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聚拢到巨戟之下,振臂高呼,激动万分。呐喊声中,一道身影慢慢升起,正是那位早先淹没在人潮中的白袍将军。
白袍将军打个手势,身边的士兵立刻牵马纵犬排好队形;白袍将军再打个手势,这队人马立刻重又叫喊着杀奔前方,与迎面而来的黑袍大军厮杀在一起。
黑袍首领劈手躲过身边士兵拿着的巨型号角,再次吹响。身后的狼影猛地一滞,紧接着不停颤抖,慢慢地涨大。狼影似乎很痛苦,挣扎不休,仿佛在哀嚎,但却始终在慢慢变大,最后竟然涨大了足足一倍才停住!
涨大的狼影气势更加磅礴,似乎要将整片天地撑破一般,轮廓也更加完整,连狼头上泛着绿光的狼眼都清晰可辨。那狼影忽地探出一只巨爪,越过黑袍首领直接扫向战场!巨爪过处,交战双方的战士纷纷惨叫着爆成一团团烟雾,这巨爪攻击起来竟是不分敌我,全都灰飞烟灭!
白袍将军皱了皱眉,纵身跃起,在空中挥动大戟,一道月牙形银芒飞出,与那巨爪撞在一处,巨爪吃痛缩回,却立刻再次探出,从上向下镇压银芒,直将那银芒按入地下。地面一阵闷声暴响传出,银芒已在巨爪下湮灭。
白袍将军毫不在意,继续舞动大戟,战戟在身前如同车轮般舞动得密不透风,一道漩涡从那车轮中央冲出,直取狼影。狼影连连挥动巨爪,将漩涡斩断成数段,不料每段漩涡依旧保持威力不灭,先后击中它胸口!狼影似乎没料到这一招,一时大为狼狈,身影颤动不止。
白袍将军趁热打铁,连续挥舞战戟,一道道漩涡不停冲出,连续击中狼影。狼影不断颤抖,疼痛非常,终于勃然大怒,猛地踏出一步,仰天长嗥!
无声音波再次出现,这次竟是以肉眼可见的状态飞速扩散,整个战场不论山峰河谷,在这音波攻击下均是一触即碎,来不及躲避的士兵以及战马战犬全都化成肉泥!
白袍将军来不及护住自己的士兵,眼看着他们惨死却无法救援,眼睛都红了。他仰天一声怒啸,眉心中猛地射出一道黄芒,融入战戟之中。战戟瞬间变大,状可擎天,势压山岳!无声音波攻至战戟处,明显受阻凹陷。一圈圈音波前仆后继压过来,战戟岿然不动,二者一时僵持住了。白袍将军脸色煞白,一丝鲜血自嘴角缓缓流下。
豆包见了这情景,心口又是一疼,忍不住呜呜叫了两声。
忽地,它眼前的情景再起波澜。
战场上空突地传来一声吼叫,恍如实质般的吼声震得人头脑几欲炸开。那狼影也被吼声震得一滞,音波稍见散乱。
紧接着,远处天空,一团巨大的黑影迅速接近,带着遮天蔽日的威势,落在白袍将军阵中。
那是一头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巨兽。它不是虚影,而是实体,站在那里,凝如山岳,气势上丝毫不输对面的狼影。
那狼影似乎犹豫了一下,黑袍首领已再次吹起号角。那号角似乎有着操控狼影的魔力,狼影挣扎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猛扑过来,巨大的獠牙清晰得有如实质一般,闪着绿芒的眼睛透出一股决然的神情!
后来的巨兽似乎有些意外于狼影的决绝,但它毫不犹豫地张开大嘴,朝着狼影的脖颈一口就咬了下去!
两只巨兽相撞的一瞬间,天地似乎都静止了。一道惨白的白芒自高空洒下,遮住了日光。众人不由抬头望去——一轮巨大的圆月突兀地出现在天空中,惨白的月色竟然盖过了烈日的光芒,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双方战士不由齐齐打了个寒颤,他们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个词:修罗战场!
豆包眼中的幻影淡去,一轮圆月重又出现在清冷的夜空。豆包哆嗦了一下,莫名地夹起了尾巴。它感觉很冷。
麻团所在笼子一角默默地看着豆包。它能感觉到豆包刚才沉入了幻境中,但它不敢去叫醒豆包。因为豆包身上散出的气势让它有些害怕。尤其是有那么一瞬间,豆包忽然全身狗毛炸起,仰天长嗥。它本以为会听到一声嚎叫,结果却悄无声息,可它却突然从骨子里渗出一种寒冷——因为畏惧而产生的寒冷。这种感觉让可怜的麻团将长长的鼻子塞进前爪间,蜷缩起身子,再用尾巴尖盖住耳朵,才觉得好过了一点儿。
江土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听到客厅笼子响声,走过来查看。豆包扭头看了看月亮,再看看江土,最后看了看麻团。它眯缝着眼睛,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所见所想,犹豫了半天,还是沉默着趴下,舔了舔爪子,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