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病毒感染分暴露程度分为三级。简单直观的说就是,一级是指被狗舔了完好无损的皮肤;二级是指被狗在体表留下抓痕之类,但不见血;三级就是指被狗咬伤流血,或者暴露的伤口被狗舔舐,就是你这种。”
医生听完江土的描述,一脸藏不住的想笑。从医这么多年了,在防疫科也工作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因为这种原因来打狂犬疫苗的呢。出于职业道德,他强忍着笑意,给江土交代了流程和注意事项。
出了诊室,米粒儿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着说:“老公,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牛的人!狗没咬你,你自己拿剪刀把自己戳了个口子,然后颠颠的跑来打狂犬疫苗,哈哈哈……”
过往的医护人员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的低头偷笑。江土尴尬地挠挠头,一句话就让米粒儿止住了笑:“两千块又这么没了。”
疫苗四百,加强抗病毒蛋白一千四,再加上其他费用,两千块又打水漂了。江土掰着指头算了算,苦着脸对米粒儿说:“老婆,从养狗到现在,咱们已经掏出去一万块了!”
米粒儿扭头就走:“少来!这狂犬疫苗的钱不能算在里面,这纯粹是你自己作死。”
办完了繁琐的手续,江土来到注射室。护士先是询问他哪边被狗咬了,然后拿出了一排药瓶,开始兑药。
江土下意识的去解裤带,护士余光看见他的动作急忙喝止道:“你干嘛?”
江土一愣,一脸懵地扭头说:“打针啊。我小时候打过两次狂犬疫苗呢,我知道打哪里。”
护士好笑地说道:“你那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吧?现在早就改规矩了,现在打胳膊就行。”
江土一脸苦相:“啊?打胳膊?那多疼啊?!我还记得小时候打第四针的时候,我都疼的走不了路了,打胳膊能受得了吗?”
护士耐着性子解释:“现在进步了,打胳膊也不疼,放心好了。”
江土半信半疑地掀起袖子,看着针头刺入自己的皮肤。
居然真的不怎么疼!江土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说:“嘿,科技进步了哈,居然一点都不疼!”
另外一个年长的护士笑了笑,示意他坐在凳子上。
江土疑惑地按照她的要求坐好,掀起衣服,露出了后背。
“现在还要往后背上打针啊?”江土感觉自己都快落后成人猿泰山了。
护士点点头:“是的,刚才打进胳膊的是疫苗,现在这个是阻断蛋白,要打在中枢神经附近,阻止病毒侵入神经系统。这个要连续打五针,会很疼,放松啊。”
江土深吸了口气:“来吧!”
笑话!能让护士说出很疼这样的话来,可想而知这个针得有多难捱。江土也是挨针扎界的老江湖了,不动声色间就已放松了肌肉,注意力集中在眉心处,摆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势。
“嘶——”虽然有心理准备,第二针的强度还是让江土始料不及地吸了口凉气。
真疼啊!而且以为打在肩胛骨和脊椎的中间部位,痛感更是直接钻心,真是钻心疼啊!
这还不算完,还要在创口处打一针阻断蛋白。针头一进去,江土就感觉仿佛有人拿了一截火柴棍,直接戳进了自己的手指尖,然后不停地在里面搅,把肉都搅了个稀烂——就是那种感觉。
江土就一种感觉:想跳起来拿拳头打柜子。
“好了!”护士轻描淡写地收拾好药瓶,递给江土一个单子,“按照单子上的时间来打剩下的四针疫苗,别忘了啊。回去后一周内不要洗澡,忌食荤腥辛辣刺激食物。现在出去休息半个小时,没有异常反应了再走。”
江土的手指头整个都没感觉了,彻底麻木。后背的疼是一种化不开的感觉,就保持拳头那么大的一块面积,集中全部火力在那兴风作浪。
在回去的路上,米粒儿依旧叽叽咯咯笑个不停,对江土主动创造条件来打疫苗的壮举大表佩服敬仰钦慕之情。江土咧着嘴,忍着后背的阵痛,努力集中注意力开着车,不时地怼回去一句,然后换来米粒儿加倍的嘲笑。
豆包还在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可不认为自己给江土造成了伤害,事实上也确实不怪它。它现在正在和麻团聊天。
麻团对于被关进笼子这件事很不满,对豆包唠叨了半天,最后呜呜叫着趴下去睡觉。豆包百无聊赖地躺在底板上,也曾尝试着想要站起来,结果无一例外的以失败而告终。
麻团被豆包努力的声音吵醒了,它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又趴下睡觉。豆包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教训一下这个傻货,这家伙把自己传染了,居然一点歉意的表示都没有!
豆包吃力地在地板上挪动着。它先是努力坐起来,背对着麻团。然后用前爪扒住地面,用力一推,屁股就会向后挪一小段距离。后腿没有力气站起来,它就用这种倒退前行的方式,一点点的朝麻团靠近。
被吵醒的麻团好奇地看着它,待明白了豆包的用意后,麻团兴奋地在笼子里来回蹿,还迫不及待地把大鼻子挤出来一截,等待着豆包的光临。
豆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挪到了麻团笼子旁边,伸鼻子碰了碰笼子门。麻团马上兴奋地伸出舌头舔豆包。
豆包往后一仰,嗷嗷叫了两声,威慑力十足。
麻团立马又怂了,它趴在笼子里,一动都不敢动,呆愣愣地看着豆包。
豆包训斥了它半天,麻团一动不动地听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豆包的怒火在哪里——感情它生病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被自己给传染的啊。
麻团自觉理亏,讨好地朝豆包摇了摇尾巴。
豆包立马没脾气了。作为一只自认为血统高贵的狗狗,豆包实在不好意思朝一个已经认错的家伙再发脾气。它挺起胸膛最后嗷了一声,又艰难地朝后挪去,直回到自己笼子边,趴下了。
江土回来后,把麻团栓在了阳台上,麻团又开始去咬地图。后背的疼痛让江土没力气打它,便也不再管它了。
米粒儿忙着收拾屋子,也没管它。
于是麻团在没人约束的情况下,大肆撕扯着墙上的地图,碎片散落一地。它还不满足,大声嚼着地图残片,高兴的直摇尾巴。
下午,麻团拉稀了。
江土皱着眉头说:“怎么可能?细小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可能还拉稀,而且还带着股血腥味儿!”
米粒儿不太确定地说:“是不是给它换狗粮换得太快了,它适应不了,才会拉稀?”
麻团从医院刚回来时,还带回来一包肠道犬粮。医生交代要和正常的狗粮掺在一起吃,慢慢的过渡,让它肠胃能适应狗粮的变化。
江土一开始照着医生的话做,后来觉得麻团没出什么问题,而且慢慢换狗粮太麻烦,就加快了速度,三天就把狗粮全换成了正常款,所以米粒儿才有此一说。
江土摇摇头,他也不太确定。就算是换狗粮,也不至于便血吧?顶多就是拉肚子嘛!
两人决定对麻团实行断粮疗法,简单说就是少吃,同时断一顿饭。
考虑到豆包这两天食欲不振,两人决定给豆包吃鸡脯肉拌饭。
怎样保证家里不会鸡飞狗跳?
江土很清楚,以麻团的德行,见了吃的跟见了仇人一样朝上扑,它不可能乖乖看着豆包吃饭而不叫。
最后还是米粒儿想了个主意:骗!
于是,每到了饭点,江土都会在豆包的食盆里放上鸡脯肉拌的狗粮,豆包细嚼慢咽地吃得斯斯文文。同时,江土会给麻团的食盆里倒满水,在撒上一层狗粮——大概二十几粒吧,麻团也吃得摇头摆尾,兴高采烈。每次吃完之后,麻团还会砸吧砸吧嘴,拿舌头倒卷着舔舔嘴唇,表示它吃得很满意。
每当这时候,江土和米粒儿都会笑嘻嘻的盯着麻团夸一句:“这个傻狗!”
豆包每次吃饭前,都会扭头先看看麻团食盆里都放的是啥,当发现都是一样的食物时,才会安心地吃自己的饭。对于它这个特点,江土和米粒儿的评价是:这狗心思重,爱攀比。
其实豆包只是想看一看麻团吃饭的德行而已。它对麻团吃饭的速度表示了发自内心的崇拜。
麻团这家伙,上辈子肯定是饿死的。每次见了吃的,都会饿虎扑食。大抵程序是这样的:
先是兴奋地人立起来,扒住笼子上沿来回快速奔走,然后不断地嚎叫,最后盯着你手里的食盆,不停地发出呜呜声,同时用力空嚼,嘴里发出空空的声音,紧接着,大团大团的口水就会嗒嗒地滴落在托盘上——难为它了,每次都是如此。
江土一直怀疑麻团是不是从没有吃饱过,他还真的没见过对食物如此专注的狗,而且是每顿饭都这个德行。
等你把食盆放下了——当然是你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麻团脖后的前提下才能把食盆顺利放下,它会拼命挣扎扭转,挣脱你的手,猛扑向食盆!
狗吃食物是用舔的,这是江土从小积累的尝试。
麻团不是这样,它是用“杵”的!
先是猛扑过来,一头“扎”进食盆里,大鼻子猛地“杵”进食盆里,你会清楚地听到“通”的一声。狗粮四溅。
然后你会发现它把头抬离一点,再次猛力“杵”下去!又是“空”的一声。狗粮四溅。
紧接着,它会再次把头抬离食盆一点点,依然是猛力“杵”下去!这次一般是“噗”的一声,因为狗粮已经见底了,发不出通的声音了。
三响之后,食盆空了。
溅出去的狗粮,基本会占到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左右。
江土无奈,每次都要给它捡拾起散落一地的狗粮,同时惊叹于麻团不用嚼而直接吞咽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