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通判,你这是做什么!”走出了老远,郭载终于甩开了齐向的手。
齐向一跺脚,“哎呦,我的郭大人啊,你好糊涂啊。”齐向抬头见到不远处有个茶楼,“去,把那个茶楼清场,各位大人,本官请你们吃茶。”
吃茶是借口,说事才是真的,在场的都是人精,哪个不懂,当下一个个嘴上客气着,脚下可一点不见慢。
到了郭载和齐向这个级别,能听他们说事的自然也没几个人,一个小小的隔间就够了,齐向起身为郭载斟上茶,又加了一些香料。“郭大人请喝茶。”
郭载心里烦着呢,“行了行了,我可没心思喝茶,你知道什么就把我拉走了,这丁永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有事还能不跟我说,先告诉你?”
大宋体制官员和各级通判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是相互制约的关系,也不能怪郭载会多想。
“郭大人你这就想多了,我比你到的还晚呢,各位可都能给我作证。郭大人是当局者迷啊,大人想想,那丁永刚才在做什么呢?”
“做什么?”郭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你没看见啊,晒太阳、看《春秋》,还一身绿袍子,装什么关二爷,怎么不弄个胡子、画个脸、再架一把青龙偃月刀呢!真要有刀砸不死他!”
郭载现在火气正盛,抓到谁训谁,齐向呵呵一笑,“郭大人暂且息怒,你想想丁永手上拿的什么?”
“什么?还有什么,《春秋》啊!”
齐向一拍手,“那还是了,《春秋》是什么,孔圣人修订《春秋》,这春秋笔法,每句话都暗含褒贬之意。”
“行了,不用你给我讲课,我郭载也是科举出身,有话直说!”
“这丁永是在暗中给大人传信呢,让大人不要这么明着出面。我斗胆问郭大人一句,要是今天郭大人闯进去了,那要是八王爷真的不在里面,你如何收场?”
郭载刚才也是气昏了头,还真没考虑这情况,顿时吸了口冷气,“照你这么说,丁永还帮了我一把?”
“这只是我的猜想,丁永不说学富五车,这府里的藏书也少不了,怎么偏偏拿了一本《春秋》?”
郭载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事情,“嗨,我以为他扮作关二爷,谁承想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绕,要不是齐老弟拉住我,今天还真不好收场。”
“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丁永一直在摆弄那本《春秋》,这才多想了一点,一时侥幸了,郭大人打算明日如何应对?”
“既来之则安之,一会去驿馆暂时住下,晚上先请丁永赴宴探探口风,明天一早沐浴更衣之后,求见八王爷,商讨冬天兴修水利之事。”
现在还是夏天呢,收秋还没远着呢,不过官场上的事,总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么。齐向点点头,“既然如此,明天本官跟郭大人一起求见八王爷。”
“那好,告辞了!”
“请!”
丁永在外面又晒了一会太阳才慢慢地挪回衙门,前脚一进门后脚就让人赶快关门,脚下生风,一溜烟朝着后院跑去。
“我说狄将军啊,这下可真瞒不住了,刚才郭大人和通判齐大人都来了,我这官小位卑,明天只怕都没有我说话的份啊!”
正说着,丁永的管家进来了,“老爷,郭大人派人送来帖子,请您晚上赴宴。”
丁永两手一摊,“狄将军,你看这让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狄青接过帖子,“回复郭大人,今天有事不能前往,明晚设宴款待各位大人。”
管家看了看丁永,丁永挥挥手,“就这么回复吧,去吧。”
丁永不来赴宴也在郭载的意料之中,第二天郭载带着一干官吏一起前往县衙,在路口遇到了齐向也带着一群人前来,两人对视一眼,合成一股人流,朝着县衙进发。
县衙大门紧闭,郭载看看日头,都日上三竿了,怎么没有衙役?“去,击鼓!”
两名低级官员颠颠的跑上去,一会又回来了,“郭大人,堂鼓不见了。”“是啊,鼓槌也没了。”
“去砸门,还要让本官教你们么?”
两人返回去拍门,手都拍红了,就是不见有人出来,有识相的从街道两旁的铺里借来椅子,请两位大人先坐下。
坐了一会,齐向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拍门的人都换了三波了,“郭大人,郭大人,要不我们去叩门?”
郭载刚打了个盹,“嗯?行,我们去!”
郭载和齐向走到门前,刚抬起手,门分左右,狄青走了出来,“我说谁在外面聒噪,原来是郭大人!”
“狄将军,有些日子不见了,近来可好?”
“不好,昨晚听一阳方丈讲经,全府人听到天明,这才刚刚歇息,你就来聒噪!”
郭载强笑道,“我哪知道这样呀,我们来给王爷请安,顺便商量些水利大事。”
“都回去,晚上请你们吃酒,现在谁都不要搅了我们的好梦!”狄青说完重重的把门关上,郭载和齐向叹了口气,走吧,晚上答案就知晓了。
晚上丁永将青城县最大的酒楼清源楼三层全都包下,用来宴请各位前来青城县的同僚,狄青、丁永、郭载、齐向四人在单间里坐了一桌。
郭载举起酒杯,“狄将军休怪,我们为官的也是战战兢兢,这几天下来,你也知道我们想问什么,就别吊着我们胃口了。”
狄青拿起酒坛,“我狄青在这里给两位赔罪了,不是我狄青和丁大人不给两位面子,实在是王爷这次有大事要办,要是消息传出去,误了王爷的大事可不好。”
两人一副了然的样子,“王爷是办大事的,倒是我们欠考虑了。”
“无妨无妨,王爷偷偷回秦州城是因为沈括被人掳走一事。”
郭载放下酒杯,“这事我倒知道,我也一直在派人找寻,难道有什么头绪?”
“王爷身边有人内外勾结,王爷这次偷着回去就是为了确定那人身份,现在事情了了,我们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不知道那人是?”
狄青眼睛一瞪,“郭大人,不该问的别问,别让我狄青受到处罚,先干为敬!”狄青抱着酒坛咕嘟咕嘟喝了一气,喝完后将酒坛重重的放在桌上,“两位,请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