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端着酒杯过来,“后生,老夫可以坐下么?”
“当然可以,要不是老丈指点,我们还在城外待着呢,我敬老丈一杯。”
“真是客气了,老夫还未曾问过,令尊做什么生意?说不定还有些交情,这条路上,老夫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赵德芳打了个哈哈,“不过是贩卖一些漆器,今年开始又有了一些吐蕃那边的药材,规模可不敢和周老丈这商队相比啊。”
“药材这个生意好做啊,吐蕃那边雪莲、红花、熊胆、雪蛤都是一本万利啊,贩卖药材的时候可以顺带卖些皮革,他们那边皮革质量好,运回来一加工,送到汴京、洛阳都是抢手货。”
赵德芳神色有些惭愧,“实在是小本经营,皮革需要太多银钱慢慢收购,今年做上药材的生意就已经觉得有些吃力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要有心,慢慢的就会好起来,不怕你做不起,就怕你不敢想,当商人的,没有几分胆子可做不成。”
赵德芳为周管家满上酒,“听老丈一言,字字珠玑,受教了。”
周管家拍拍赵德芳肩膀,“以后可都是你们这些后生打拼了,老喽,熬不住夜,先去歇息了。”
“周老丈慢走,以后有缘定当多多讨教。”
周老丈一行人去休息了,赵德芳紧扒了几口饭,也去安歇了,本以为能一夜无话,没想到这一歇却歇出一件大事来。
三更时分一队队的官差把悦来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点燃的火把把天边都映红了,为首的官差一仰头,“敲门,弓弩手上高处,一只飞鸟都不许放过!”
睡眼朦胧的伙计打开小门,见到这个阵仗立刻醒了,妈呀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去喊掌柜的。官差可不等掌柜的出来,一起动手将一条条门板卸下来,一群官差一拥而入。
“哎哎,各位官爷,这么晚来到小店为了何事?要是有事情,派人给我传个话,立刻就到,何必劳动这么多官爷。”
“去去去,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靠边!”
领头的冯捕头走到柜台前打开账册,“今天可有什么可疑人士在此入住?”
“冯捕头,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有可疑人士,我怎敢收留。今天就天字一到六号有客,甲字一到十五号有客,这买卖不好做了啊。”
冯捕头见他说得和账册上记录的分毫不差,扔下账册,“那都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福建的客商、巴中的路人、还有几名散客,真没有可疑之人。”
“接到上面的线报,有江洋大盗在悦来客栈出现,奉命搜查,你们去后院看看,你们上二楼把天字房的人都请出来,你们去把甲字房的叫起来!”
官差们得了命令,开始挨屋敲门,把门拍得震天响,没人插上的房间也都进去仔细查看,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哎呦,各位轻一点,小本买卖,可别伤到我的客人啊!”
“把掌柜的拉一边去,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靠边!”
冯捕头给自己倒了杯茶,等着官差把人都集中起来,赵德芳和周管家等人下楼,楼下立刻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几群,赵德芳一群、周管家一群、落单的路人一群。
鲁达见赵德芳下来,“公子,现在怎么办?”
“稍安勿躁,先静观其变。”
冯捕头清了清嗓子,“都到齐了是吧,我是荣州二十四城的总捕头,人称塞上飞鹰冯鸿远。我们接到线报,在悦来客栈有一伙江洋大盗,奉命前来捉拿,来人啊,拿图像出来!”
官差将图像打开,图上画的虽然有些偏差,但还是可以看出画的是赵德芳、公孙策、鲁达、韩滔,另外几张画像倒是真的下了海捕文书的江洋大盗。
鲁达正要发作,又苦于官差太多,打将起来怕护不住赵德芳和公孙策的周全,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后院有人大喊,“走水了!后院走水了!”
“哎呀!快去救火啊,后院还有不少的草料呢!”掌柜的一个激灵,指挥伙计、小二赶紧抄家伙救火。
冯捕头眉头一皱,“这火来的蹊跷,这群人一个都不能走!”
“去你娘的,老子的货物都在后面,烧了这损失谁赔偿!”韩滔躲在人群里喊了一声,“都去后面找自家的货物啊!”
一下子这些商贩群情激奋,尤其是单个的小客商,本来就没多少本钱,这要是被烧了,那就折了本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双方开始推推搡搡,韩滔抽准机会带着几人冲向后院,冯捕头开始以为商人只不过发几声牢骚,他的任务是把这些人想法子扣在这里,等一会自然会有大队的官兵过来,没想到这帮人还真有闹事的。
“找死!”冯鸿远取出身边袋子里的一双铁爪,身子在桌边一踩,朝着韩滔直扑过来。
拿着图像的官差正在鲁达旁边,“洒家让你们找事!”鲁达说着拎着醋钵大的拳头,只一拳就把官差打倒在地上。
公孙策说道,“把画像留下!”
鲁达把画像胡乱往怀里一揣,抓起两条长凳四处乱打,周管家这边一群伙计也是一声发喊,朝着后院跑去。
“公子,看来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还是尽快从后院离去吧。”
“好,我们走!”
韩滔还没跑到门口,冯鸿远的铁爪就追上来了,韩滔仿佛脑后生了眼睛,将身一侧,冯鸿远一抓抓进撑着楼梯的柱子里,铁爪入木三分,一时不好拔出来,韩滔带着人冲到了后院。
冯鸿远这一双铁爪乃是塞外精铁打造,寻常的铁器和它交手走不上三十合必然断裂,凭着这神兵利器,再加上敏捷的身手,稳坐荣州第一捕头之位。
韩滔这次出门哪有趁手的兵器,仓促从后院抓起了两条扁担迎战冯鸿远,冯鸿远铁爪纷飞,扁担一寸寸断裂,韩滔险象环生,只能一边抵挡一边找寻趁手的兵器。
“好汉,接兵刃!”
噗啪两声响,噗是一辆车被击中的声音,啪是冯鸿远在电石火光之间收回铁爪挡在脸前,挡住了黑暗中飞来的一块飞蝗石,激起一阵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