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寺邀请西川所有庙宇的住持、长老前来青城山一起讲经说法,为天下万民祈福,消息一传出,西川大小庙宇或是住持亲去,或是推举出“有道”高僧前往青城山,还有很多虔诚的信徒前往青城山。
青城县城城外搭建起了高高的台子,一名虎背熊腰的行者在四处查看台子,这次的台子是由万珠寺负责搭建的,这名行者是万珠寺智武长老新收的记名弟子。
万珠寺本要让青城山各家各户出人来建造木台,这个叫清忠的行者向智武大师说,“这种善事,积阴德修善报,应该让百姓自愿而为。”结果万珠寺果然没有挨家摊派,这话一传出,很多百姓举家来搭建木台,为自己积阴德修善行,一些商户还捐出了一些银两。
智武大师见清忠办事沉稳,就让他督建木台,他严禁武僧鞭打百姓,百姓们见了他都恭敬地行礼。
唯一让百姓们觉得美中不足的是,万珠寺给县衙传话,百姓每天到县衙支领工钱,县令丁永断然拒绝,还将传话的僧侣乱棍打出衙门。
二月初,木台搭建完毕,武僧们将木台围起来进行最后的检查,清忠行者也被智武大师召回万珠寺,传授武艺。
西川的住持、长老们也开始在青城县聚集,有些人不到山上的庙宇去挂单,反而在县城中住下,每天白天找一处空旷的场地向百姓讲述佛法。
开始还好一些,每人都能找到空地,后来随着僧侣到来的越来越多,空地的争夺也就越来越激烈。到最后演变成斗法,谁赢了谁就占据空地,可经义的斗法,一般人看不出胜负来。
于是乎,这群僧侣开始用“法术”比拼,你燃灯古佛把水点着灯,我就请菩萨赐下盛夏的杨柳枝;你要请佛门罗汉举手断树。我就请业火洗去尘埃。
直到最后四大寺派人进行劝阻,这场闹剧还算收手,其实四大寺心里也嘀咕,万一准备的哪个神迹被人在街头用了,到时候怎么自圆其说?
小的闹剧暂时停歇了,大的闹剧,哦不,是法会,拉开了帷幕。确实是拉开帷幕,木台建好之后就被围了起来,百姓们再也没能进去过。
帷幕一拉开,百姓们发出一阵惊呼,法台的四角都有一个磨盘大的水潭,潭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在这样的冷天还有热气冒出。法坛上还有一个高台,是准备的讲经台,也是显示神迹的台子,讲经台旁边有一个稍微矮一点的小台子,干嘛用的不就知道了。
法台上还有一排排蒲团,受邀而来的僧侣们就在法台上观礼,至于寻常百姓,有武僧维持秩序,在法台旁边站着看吧。
四位长老先上台向四面百姓合十行礼,西川三路知州,只有知都城府路的郭载大人到场,其余两人派出他人代为观礼,还有各州、军、县的官员也来了不少,都在法台上坐下观礼。僧侣们不敢和他们坐在一起,在他们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许多僧侣辈分不够,只能站着。
丁永作为青城县县令,带着三班衙役维持治安,郭载知道他是个“刺头”,怕他犯倔,硬拉着他到法台上坐着。丁永坐在法台上也不安分,四处东张西望,最后还是郭载看不过去了,“丁大人,注意官风举止。”
“是,下官明白。”丁永这才安分一点。
智光、智权、智武、智博四位长老今天都穿着金红袈裟,“各位同门,我西川佛事鼎盛,但在一些教义上存在争议,所以今天邀请各位前来讲经说法,一来消除大家的争议,加深对佛法的理解,二来是为了更好地向百姓传扬佛法。”
“老衲感谢郭载大人和各位大人前来观礼,老衲的二师弟本净寺智权长老,决定在法会期间为前来观礼的各位大人和百姓们祈福,祈祝各位大人官运亨通,百姓们灾障不干,为了感化佛祖,在这十五天内,他将在那边的台子上辟谷祈福。”
百姓们一阵哗然,有些官员也忍不住站起来仔细看看智权大师,“十五天啊,这受得了么?”
“我听说智权大师修的是苦行,平常时候都是粗布衣服,夏天不设蚊帐,冬天不点火,晚上不点灯也能看经书。”
“那可真是活佛啊。”
百姓们纷纷跪下磕头,念佛声此起彼伏。
在座的住持、长老们也松了口气,四大寺中,智权对于佛经理解最深;智光身上神迹最多;智武武僧出身,香客也多是行走江湖之人;智博对佛经也有理解,不过远远不及智权。
现在智权到一边的高台上去辟谷,各家没了最大的敌人,一个个也开始摩拳擦掌,打算在经义上独占鳌头,到时候自己的庙宇说不定香火还能强压四大寺一头。
智光将这些人窃喜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暗自冷笑,四大寺数年间整垮了多少间庙宇,一场讲经就想翻身,太天真了。
讲经是个很枯燥的事情,台上的大和尚们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没有多少百姓愿意看,看一天似懂非懂的,也没有人管饭,看完之后回家,一家老小都饿着呢,谁会去看?
百姓们就是冲着法会开始的时候,和结束的时候,大和尚们会发功请天上佛祖降下神迹。神迹啊,万一看中自己呢?这一辈子就开心了,百姓们大多是这种心理。
智光大师没有让百姓们失望,智权大师登上小高台之后,僧侣撤掉梯子,他在上面打坐开始了长达十五天的辟谷。
“此次法会,七天后还会请佛祖赐福大家,今天就由老衲先请佛祖为大家赐福!”智光大师说完,来到了最高的台子上。
戏肉来了,百姓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智光大师的举动,智光大师将袈裟一抖一甩披在身上,原地坐下开始念佛,僧侣们在下面围城一圈跟着念佛,念佛声越来越大,智光大师身上突然冒出一股烟。
烟冒出没多久,突然哄的一声窜出一股火苗,智光大师被火裹在中间,百姓们发出一阵惊呼,下方围坐念经的僧侣越念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