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灵山脚下。
“呜哇!”
静逸的小山村女娃娃的哭声尤其嘹亮,钟小知刚从山上挖完竹笋,下山便见苗苗坐在泥地上哭的惨兮兮,正用两只小手抹着泪,边上那对是上个月刚过完四岁生辰的双胞胎,招财和进宝,那天小知还被母亲带着去吃了生辰宴的,此时,招财进宝正做错了事儿似的一步三回头的开溜,苗苗从地上爬起,一路抹着花猫似的脸,小短腿一点一点往家去。。
“你俩过来!”
钟小知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菜地里玩泥巴的双胞胎,招财进宝懵懵懂懂的瞅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钟小知,放下泥巴顶着两张叫花脸走了过来。
“刚才我都看到了,你们两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丢不丢人!招财进宝你们还是不是小男孩儿!下次别再让我看到!”说完,钟小知插着小腰往前一站,颇有小霸王的气势。
“呜哇!”
这一吼成功将双胞胎震慑住,招财进宝十分默契的嘴一瘪,一唱一和的哭了出来,钟小知有些心虚眨了眨核桃似的杏仁眼,殷桃般的小嘴动了动,又似是抹不开面子般一言不发的站着,这会功夫,招财进宝咻的拔腿往家里跑去。
忽然,钟小知侧头,一个眼睛贼亮的小男孩手里抓着只生无可恋的小灰兔正勾着唇角,饶有趣味的盯着她。
小知皱眉,一双核桃眼使劲瞪了瞪,然后双手往脸颊上一挤,舌头一吐,呈现出一个毫无威慑力的鬼脸,没有吓到男孩,反而人家嘴角的弧度勾的更深了。
她无趣的撇了撇嘴,皱了皱漂亮的小细眉,懒的理他,背着竹筐转头便往家里跑去。
“娘,我回来了。”
刚放下背上竹筐,便听到一声骂骂咧咧从门外传来。
“小知,你又闯祸了?”
罗碧芸一身绿色粗布长衫,简单的发髻间插着一根檀木簪,墨色的长发垂至腰际,腰间系着一条白色丝带,似屋后的青竹般清幽淡雅,那双和小知极像的眼睛往小院外看了看,又落在小知身上。
“啊?没有!”
门口小知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转头咻的跑进屋内,罗碧芸看着小知的背影宠溺的摇了摇头。
“娘~我们今日上山是不是爹爹有消息了?”
罗碧云一怔,苦笑着摸了摸小知的头。
“嗯,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嗯!收拾好了,娘,灵山上好玩吗?小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呢。”
“呵呵,你就知道玩,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
“嗯!”
小知咻的跑进里屋拿行李,晶莹在罗碧云眼里闪烁,越积越多,终是不情不愿的夺眶而出,沿着白皙的轮廓打湿了胸前的衣襟,罗碧云一拂袖,快速的拭去泪痕,在小知脚步声到来之前。
罗碧芸带着小知一路往山上走去,山间碧绿,蜿蜒的泥土路上,她的目光始终一刻不离的望着那个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的钟小知,她的思绪似乎早已透过眼前的小红人和这座熟悉且陌生的名山飞到了六七年前。
那年冬日,大雪肆虐的季节,她还是无量阁有名的天字号杀手,收到的任务,是要杀死灵山清虚观现任观主言秋元的第三任弟子,也是江湖传闻中那个四处劫富济贫,惩奸除恶,温文如玉的铁面人,钟齐。
也许是老天有意,那次刺杀遇上了百年难遇的瘟疫,带着银色面具的钟齐日以夜继的悉心照顾染疾的村民,被暗处的她悉数收至眼底,许是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迟迟未下杀手。
怎料没几日她自己也染上了瘟疫,阴差阳错被钟齐所救,在钟齐的悉心照料下身体日渐好转,两人却也情愫暗生
终于因她迟迟不回去复命,无量阁派出新的杀手,找到了她也轻而易举看透了她的心思,趁夜便要杀掉钟齐。
杀手最终死在她手上,也让钟齐发现了她的身份,罗碧芸痛苦不堪,无法原谅自己,打算连夜离开,却被早已等在门外的钟齐惊掉了一身的矜持,那夜大雪纷飞,他一袭白衣站在院子里,身上覆了层厚厚的雪,那夜不止是面具下那始终噙着笑意的唇,那张俊美如雕刻的脸第一次清晰的出现在罗碧云眼前,他笑着说
“碧云,我们,成亲吧。”
次日,两人就在这小村破屋里拜了天地。
此后,为了躲避无量阁追杀他们的家搬了一次又一次,日子过得惊心也快乐。
空芒山之战,钟齐去了,自此消息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罗碧云不眠不休神形憔悴的去各个角落搜寻钟齐的下落,终是晕倒,才发现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
为了等钟齐,她带着小知改名换姓搬到了灵山脚下,言老宗主先前从钟齐捎来的传音符中知晓他已成亲的消息,却终是碍于罗碧芸身份无法让她住在山上,只承诺一有钟齐消息便会立刻下山知会她,这一等便是六年。
“娘,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