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痕一把抓住官差的鞭子,官差心头火起,从来没有这等刁民敢这么对待官差。他用劲一扯,想让薛无痕撒手,哪知一点儿也扯不动。
这回官差知道是遇上了硬茬,索性一撒手。他以为薛无痕这么大力气拉着鞭子,他只要突然松手,薛无痕定然摔个跟头。
薛无痕不仅没有摔跟头,而且是纹丝未动。官差心下一凛,说道:“请这位英雄让路。”这回他一改方才那般狂妄的态度。
“你那包袱里是什么东西。”薛无痕问道。
“这个不方便透露,我也是给皇上当差,还望英雄借过。不然耽误了皇上的事,我可是吃罪不起。”官差知道薛无痕武功高强,说话都客气了许多。
薛无痕自然也明白,给皇上跑腿,不能有一点儿闪失。他有意让路,说道:“不管有多么急的事,总也不能出手殴打百姓!”
当差的赔笑道:“是,英雄教训的是。”
“鞭子还给你!”薛无痕一挥手,鞭子朝着那当差的掷了过去。当差的一伸手,接住了这根鞭子。他只觉手掌被震的一痛,鞭子又向他卷了过来。“啪”的一声,卷来的鞭子打在了当差的脸上。
原来薛无痕将鞭子掷过去时,暗用了内力。官差虽然把鞭子接在了手里,可是内力不衰,向他卷了过去。
那官差一点儿也不敢生气,他这才知道薛无痕的武功简直恐怖。他一拱手,“多谢英雄让路!”接着他一夹双腿,胯下的马吃痛,发足狂奔。
“看样子出了事,赶紧回长安!”薛无痕急促上马。
“出什么事了?”寻梅问道。
“开元年间决计不会有这样快的官差。”薛无痕道。
“他给皇上当差,自然不敢怠慢,是以会快马加鞭。”寻梅觉得很正常。
“可是开元年间皇上不会有这么急的事,恐怕是边境有战况。如果大唐南边有战况,安禄山又趁机谋反,那大唐就真的内忧外患了。”薛无痕脸色有些担心。
寻梅倒是很欣慰,薛无痕第一想到的不是找皇帝报仇,而是大唐的情况。她正色道:“是,薛王爷!”
杨远兮吃了一惊,问道:“师娘,师父是王爷么?”
寻梅道:“不用问那么多,听师父的吩咐就是!”
三个人不再徐行,也是快马加鞭。武昌距离长安千里之遥,三人坐下的马虽然不是千里马,快马疾奔的情况下三天之内也到了长安城。
渭水河边萧条了很多,时隔十年,薛无痕再回到故土,已是恍如隔世。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得赶紧去找秦大哥问个明白,薛无痕心里这样想道。
“寻梅,我们去谪仙楼!找秦大哥问一问最近的情况。”
“好,现在就去。”寻梅当然不会违拗他。
谪仙楼还是那样朱漆碧瓦,门口两棵迎客松还是常年青。薛无痕仔细张望了四周,不见有什么问题,街上的行人还是那般密集,街边的商铺还是那样热闹。他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想多了。
三个人进了谪仙楼,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薛无痕随便点了几个菜,叫了两壶酒。他特意选了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希望能看到秦襄和尉迟北。
果然,尉迟北不久之后就来了,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秦襄倒是没跟他一起。
薛无痕叫住了尉迟北,“尉迟哥哥,不过来喝两杯么?”
尉迟北坐了下来,“薛贤弟,十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秦大哥怎么没有来?”
“秦大哥到范阳去了。”尉迟北眼中有些愤怒。
“是不是因为安禄山?”薛无痕虽隐居在庐山,不过也能听到关于安禄山的一些风声,他自然也知道安禄山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
“是啊!”尉迟北道,“安禄山这几年深得圣上信任,手握重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狼子野心。”
“李隆基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大唐在他的统治下也是盛极一时,他看不来么?”薛无痕直接叫了皇帝的名字。
尉迟北并不奇怪,说道:“只因圣上宠妃杨贵妃看好安禄山,圣上也早就怀疑了安禄山,可是杨贵妃在吹耳边风,圣上也就不动安禄山。”
尉迟北一拍桌子,“更荒唐的是,他认了杨贵妃作干娘,还叫贵妃给他洗澡!每次进京面圣,他总是先拜贵妃,再拜圣上。”
“那李隆基不管么!”薛无痕也有些生气。
“他说什么胡人的规矩是先拜母亲。圣上也就信了。”
尉迟北望着窗外,“你别看现在风平浪静,只要安禄山一来,百姓都吓得不敢出门。他可是嚣张的很呢!”
薛无痕眉头深锁,“如此嚣张跋扈,眼里还有没有天子!李隆基当真糊涂了!”
“这次圣上派冯神威大人和秦大哥去范阳传旨,召安禄山进京。”
薛无痕接了他的话头,“如果安禄山不来,就证明他实又反心,如果他来,就将他扣留在京城!”
“不错!”尉迟北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子喝了。
“我还有个事要问尉迟哥哥。”薛无痕想起来当时那个官差。
“你尽管问,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我回长安的路上看到一个官差,那人火急火燎的赶赴京城,还带着一个湿淋淋的包袱,这是为何?”
尉迟北“呵”的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杨贵妃?”
“这与贵妃何干?”薛无痕道。
“你不知道,杨贵妃最喜欢吃荔枝,圣上为满足她的口腹之欲,不惜下令各驿站快马加鞭给贵妃运送新鲜的荔枝!”
后世杜牧有诗云: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薛无痕默然无语,他实在没想到李隆基会这样,与十年前那个爽朗英气的李隆基完全像是两个人。他不自觉望了望腰间的玉佩。
他顿了许久,问道:“那江湖上呢,有没有什么动向?”
尉迟北放下杯子,叹了口气,“唉,江湖上、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