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将军到潼关后,下令在城外掘一条阔约六尺的沟壑,准备死守潼关,决计不让安禄山再往前一步。
哥舒翰将军到来的几个月时间内,安禄山向潼关发起了三次进攻,都是毫无所获,被打得灰头土脸而回。
唐军死守潼关,安禄山的日子便不好过,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前面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潼关,有哥舒翰镇守,无法推进半步。北面本是他安禄山的地盘,可是,在颜真卿的率领下,到处组织了英雄豪杰反抗他。
更重要的是,信任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和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已经收复了河北常山等重要的城池。切断了安禄山回老巢的必经之路。
这个时候,安禄山便有些后悔了,整日在军中大发脾气,一腔怒火全向将士们发泄。特别是他手下几个谋士,几乎每天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他起兵造反,不就是听了这班谋士的话么?如今腹背受敌,进退维谷,焉能不让他后悔,生气?
哥舒翰也非常清楚,现在潼关是两军的命门。如果他守住了潼关,安禄山不得不退兵,杀回范阳。而一旦潼关失守,长安便很危险。
哥舒翰知道,潼关城坚,要攻克它谈何容易,是以唐军的优势显然更大。他每天只在校场练兵,并叫秦襄、尉迟北给将士们说明情况。
将士们得知情况后,无不是欢呼雀跃,看样子安禄山兵败的日子不远了。
可是,皇帝不晓得从哪里得来一个消息,说就在潼关东边,安禄山有小股兵马驻扎,只不到四千兵马。皇帝见这几个月哥舒翰都是守城,虽然打退了安禄山三次,但没有主动进攻,赢得一次胜利。
于是,他下旨命令哥舒翰出兵,剿灭安禄山的四千兵马。
哥舒翰接到圣旨后大惊失色,叫道:“什么!陛下让我出战!现在我们明显占了优势,只要死守下去,安禄山必定兵败。加上河北二十四各路英雄豪杰相助,安禄山焉能久持?郭子仪将军也已经响应,如今死守潼关才是上策!”
秦襄也道:“是啊!四千兵马敢驻扎在我等眼底下?这摆明了是安禄山的诱敌之计,如若我等出兵,必定中计!”
哥舒翰提起毛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奏章,递给传旨的公公,道:“烦劳公公将此奏章送给圣上!”
那宦官平素也敬重哥舒翰将军,接过了奏章,重重地点头,用那尖锐的声音道:“将军放心,我现在便火速赶回长安,交给大家!”
哥舒翰笑了,白发下面露出一些皱纹,道:“多谢公公!”
皇帝看到这封奏章,也在犯难。哥舒翰清楚的给他分析了情况,痛陈利害。皇帝思索许久,也算明白了如今守住潼关才是上策。可是,安禄山在眼底下挑衅,如此视而不见,岂不是让胡人笑话我大唐无人?
正当皇帝想驳回奏章时,又接到了两封奏章。是在河北的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奏章。
他们两个人也一致认为,不能让哥舒翰出潼关。而且也是痛陈利害,甚至说哥舒翰年老昏聩,要他守住潼关没问题,若是出关,定然兵败。而且,他们两个节节胜利,很快便能打到范阳,捣了安禄山的老巢!请陛下一定要收回成命!
皇帝见出征在外的将军看法一致,便去询问宰相杨国忠。
杨国忠素来忌惮能出将入相的人,威胁他的地位。他趁机道:“陛下,臣以为应当让哥舒翰将军出关。”
皇帝道:“哦?你有何高见?”
杨国忠神秘兮兮的说道:“陛下,您想想,哥舒翰手握重兵,一直不肯出战,莫不是有别的想法。而且,臣听说,哥舒翰想派人到长安将臣捉了去斩于军中!以臣看来,安禄山四千兵马没有防备,哥舒翰常年征战,岂能打不过?他不肯出战,怕不是要谋反!”
杨国忠倒是很了解皇帝现在的心思。自从安禄山起兵后,皇帝对于将领的信任度大大降低,这个时候给哥舒翰扣上谋反的帽子,就算皇帝不相信,也不会不防。
果然,皇帝吓了一跳,道:“爱卿所言甚是,朕得催哥舒翰将军出战!”
于是,皇帝便下旨催哥舒翰将军出关。
秦襄怒拍文案,道:“定是杨国忠那厮撺掇陛下,他娘的,老子要是捉了他,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哥舒翰道:“秦将军莫要动怒,我自然不会轻易出关。”
尉迟北道:“元帅,可是圣上有旨,我等不能抗旨吧。”
哥舒翰的目光变得坚定,那是一种久在沙场练就的眼神,他一字一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秦襄有些担忧,道:“那……抗旨的罪名……”
哥舒翰一挥手打断了他,道:“圣上怪罪下来,我扛着!”
秦襄连连摆手,道:“元帅,我不是要推脱的意思,只是我担心杨国忠又向圣上进谗言,累得元帅身死。”
哥舒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若圣上一意孤行,定要我出关,我只有战死沙场以报国恩了!”
秦襄和尉迟北都有些动容,望着老将军久久不语。
哥舒翰打定主意不肯出关,皇帝的命令如同雪片一样,频频传到潼关。哥舒翰实在架不住皇帝这样下令催促,便改变了主意。
天宝十四载,六月。哥舒翰召集三军将士,面对皇帝的一纸诏书仰面痛哭!他朗声道:“陛下频繁催促我出关,大伙儿都知道这是安禄山的诱敌之计。可是,君命难为,这一去,恐怕难以活命。我哥舒翰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只怕这潼关失守,我大唐危矣!”
三军将士动容。
哥舒翰又道:“将士们,如若我不幸战死沙场,大伙儿一定要迅速撤回潼关,万万不能让安禄山占领了!”
三军将士齐声道:“将军放心,我等定然死战,绝不让叛军越雷池一步!”
哥舒翰收住了眼泪,目中又变得坚定。那是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坚定!他下令道:“众位将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