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痕出了宫殿门,寻梅立刻迎了上来。“薛大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薛无痕热血上涌,“让你担心了!”寻梅道:“我可真害怕你会……你会……”
“差一点!”薛无痕当然知道寻梅在担心什么。
寻梅道:“那、那皇上他……”薛无痕道:“皇上他大概相信了,我这条命算是还给他了。”
寻梅隐隐觉得不对,“你还会不会去找他……”
薛无痕重重地点头,“会!当然会!”寻梅期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薛大哥,你还是这般。”
杨远兮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插嘴问道:“师父,皇上跟你说了什么?”薛无痕不打算告诉他,便道:“这事我和李三哥之间的事,你不必管了。”
杨远兮悻悻然闭上了嘴。
薛无痕道:“寻梅,我们先回去吧。”
寻梅道:“回去?回哪里去?”
薛无痕笑道:“当然是去我家里,十年不曾回去了,还是得回去看看的。”
寻梅想到那一间河边的小屋,心下也有些暖流,她也在里面住了将近一年,当然还是想回去的。不过她现在更想去的是五行庄,寻梅别苑。
“薛大哥,我想去寻梅别苑看看……”她知道薛无痕并不喜欢柳庄主,说话也胆怯了一些。
“你会不会忘了,你差点在五行庄丧命?”薛无痕问道。
寻梅叹了口气,“唉,我知道。可是我想去看看寻梅别苑。”
“那好,我和你一同去!”薛无痕答应了。
寻梅心下感激,不禁握住了薛无痕的手。
杨远兮突然叫唤道:“师父师娘,弟子也要去五行庄。”这回他说的非常肯定,就算是违抗师命,也要去五行庄。
寻梅不能阻止他,她自然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只是提醒道:“远兮,可莫要忘了答应师娘的事情。”
杨远兮答应过寻梅,不会伤了柳庄主的性命。
寻梅别苑的围墙已经在三人的视线中。寻梅再次看到自己的“家”,不觉内心升起一股儿伤感。夜幕降临,各家和院都已经亮起来灯火,而寻梅别苑黑漆漆的,显得与这个大都市格格不入。像极了一座被人遗弃的老房子。
三人到了门口,望着那几乎生锈的铁门。
“师娘,这里就是您以前住的地方么?”杨远兮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门上生了锈的铁环,竟掉落了一些铁锈。
“是啊,十年没人住了吧,竟然变得这般萧索。”寻梅也感叹了一句。
“师娘,柳庄主这般对你,你不恨他么?”杨远兮呆呆的望着铁门。
“恨?十年了,还有多少怨恨呢?如今我已有夫君,有孩子,还有甚么怨恨缠绕呢?”寻梅的语气非常平淡,似乎早已忘却了这些恩恩怨怨。
“我们进去看看!”寻梅率先跃过了围墙。
师徒二人随即跟了上来。
寻梅别苑的院子还是原样,不过萧条了许多。地上的落叶都已经腐烂,院子里的梅花树都已经败落。寻梅窗口的盆景早已凋零,这里已经没有了生机。
“薛大哥,你看!这是我以前种的花,啊~可惜都已经枯萎了。”寻梅指着窗口的盆景,挤出了一丝笑容。
薛无痕也勉强笑了笑,不好说什么。
“吱呀”一声,寻梅将屋子的门开了一道小缝。可是这门上的积尘纷纷掉落。寻梅不管这些,猫腰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一点儿没变,只是她的梳妆台,她的床榻,都已经落满了灰尘。甚至各个角落都生了蜘蛛网。
“唉,都这样了。不知道五行庄怎么样?”寻梅叹了口气。
杨远兮看着这萧条的景象,竟不觉有些愤怒。“要不是柳庄主,师娘不会离开这里!这柳庄主连侄女也不放过!”
“放过不放过又能怎样呢?寻梅别苑都成了过去了!以后这里不属于我了,我也不属于这里了。”寻梅看得很透彻。
“师娘,弟子有些事实在不明白!”杨远兮道。
“什么事?”寻梅望着曾经住过的屋子,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他。
“柳庄主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会饶恕他?”
“我已经叫薛大哥废了他的武功,想必这十年来他也想开了,不会再去争什么武林至尊了吧!”寻梅当然很希望是这样。
“只要心不死,武功废了可以重新修炼。”杨远兮喃喃道。
“不错,权力的诱惑太大了。如果世上少了这些斗争,是不是会太平很多。江湖的恩恩怨怨谁说的明白?”寻梅苦涩道。
“或许这就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薛无痕也感叹了一句。
“薛大哥,我并不这么认为。身不由己恐怕是一些借口,争斗必有缘由,或为名,或为利,亦或为权。如果人没有那般的欲望,并不会有那样的争斗。”
寻梅环顾四周,摇头叹息。“薛大哥,我们走吧,这个地方不会再来了。”
薛无痕点了点头,“是啊,没必要再来了。”
三个人出了寻梅别苑,信步而行。
十年来,长安城似乎没什么变化,虽是夜色降临,但街道上的行人还是那般熙熙攘攘。大大小小的商铺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物品。这般祥和的景象,谁愿意去将它破坏呢?
一路上杨远兮一直想着刚才的情景。师娘住过的地方如此萧索,师娘肯定很伤心吧。唉!这都是拜柳庄主所赐。师娘平素这般疼我,我岂能不为师娘出这口气?就算不为父母大仇,我也要除了柳庄主。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师娘再住到寻梅别苑!
师父为什么不去找柳庄主呢?难道是师娘不让么?师娘为人太仁慈了,她竟连杀父仇人都放过了。师父师娘不去找柳庄主,我自己去。
薛无痕找了一家客栈,说是先住一晚,明日再回渭水河边的房子看看,或者会先住在渭水河边,待事情办完,便回庐山隐居。
杨远兮在客栈辗转反侧,迟迟难以入眠。他索性穿起衣服,静悄悄的掩上了门,往五行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