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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铜镜中自己两鬓上的那几根白发,铜镜前的中年男子的双眉不禁紧了紧,这一定是接任族长后才有的。
对于自己能接任族长,自己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一切都发生于瞬息之间,自己可以说是临危受命,也可以说是取了人家一个不想再背负的头衔。其实无论是临危受命还是接过人家身上的包袱这都并不重要,关键是自己虽然掌握了族中秘法,却没能得到族中祖传的神兵——赤羽伏妖剑。
那是一柄只在族长更替之间传承的神剑,剑上所蕴含的妖之灵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妖的灵血于赤羽一族来说就是力量,就是强大的象征,因此没有赤羽伏妖剑的自己虽是一族之长却又与族中他人何异。
自己今天的实力都是自己苦修而来,甚至可以说是豁出命才换来的。
在赤羽一族中他是第一位没有享受到先祖们心血馈赠的族长。
都是那个自私的家伙,说什么以死明志,封剑以表不伤妖族之决心的家伙,才使得自己与先祖神兵无缘。那个人根本不配‘赤羽’的称号。想到此他不禁一拳猛地砸在桌上,吓得给自己梳理的丫头们一个个赶紧跪下。
不过无论怎样,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族长,说到底那个人不死自己又哪儿来的机会呢?再说神兵不是开始有眉目了吗?
就是弟弟赤铭玉禀告说,金耳朵带进山庄的人提到了赤羽伏妖剑,他才免于追究金耳朵和那个赤蓝儿的,否则未经请示擅自带外人进庄者必逐出庄门,永不许进庄半步。
只是听说来人不俗,身为族长的自己此时必须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威严与气度,因此这才坐于铜镜前让府上的丫头们给自己梳理梳理。
想来客人们在厅上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赤羽一族的族长这才站了起来。其实他对自己的装束一向讲究,从晨起到日落寻常时节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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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把身旁的茶端到自己的唇边,又喝到底了。看看厅中的众人,没有一人想要说话的样子,自己也便不大好开口。
“那个,大家再稍候片刻哈,我哥他马上就出来了”坐在厅中正座的赤铭玉用稍显尴尬的语气笑着安抚小白一行人,实际上他自己既没有起身去查看也没有叫下人去催,莫名其妙地就冒这一句,完全就像是待客程序一样,一丝诚意都没有。
当然他对小白们却实也难有坦诚,因为他一心都是金耳朵所提到的赤羽伏妖剑。最开始小白们还认为他豪迈不拘小节,但从他的每三句中就有一句提到伏妖剑的言行来看,小白们立刻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厅上便越来越沉寂了,只余下他偶尔地尴尬的提问。尽管如此作为客人的小白们还是不痛不痒地回答了几次,而后来便只顾埋头喝茶等待了,反正无论怎么看他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就在赤铭玉觉得脸干舌粗的时候,他的哥哥族长赤铭盛赶着步伐从厅上的内门中闪了出来。
赤铭盛先是对弟弟赤铭玉一番例行公事似的,是否给客人上茶,是否怠慢了客人之类的责问。还没等弟弟回答,他就开始和小白们寒暄叙礼了起来。
厅中一下子如含苞沉寂的花朵般舒展开来,主客依序而坐,赤铭玉则恭敬地站在哥哥身旁。
丫头们则因为茶水突然忙碌了起来。
赤铭盛撮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热茶开口道:“几位远道而来,据说知道我族的赤羽伏妖剑,不知……。”
“实不相瞒,我的夫人”炎王将手掌平示向焱妃,“被赤羽伏妖剑所伤。”
言及此,小白在炎王的示意下从袖中拿出了赤羽伏妖剑来,剑脊上那五彩斑斓的妖血令在场的赤羽一族的人无不为之暗暗称羡。
“是被何人所伤?”尽管对方有可能是来寻仇的,但赤铭盛总得问个清楚。
“是几个身穿黑色大斗篷的人,据说他们还有一个称号——斗篷专使。”
“那绝不是我赤羽一族的人”,悬着的心立马就被开释了,无论如何只要无仇无怨那就要好办得多,赤铭盛已经站了起来,一边沉思着一边似自言自语,“斗篷专使?倒是有所耳闻,但我实未见过啊!”
“我也断定绝非是你赤羽一族下的手,那几个人实力不俗,即便是我出全力恐怕要胜过对方也不易。”
“噢!”对于这句话,赤铭盛倒是着实忍耐了一番,而在他身后的弟弟赤铭玉的脸色则是瞬间就拉了下来。这时他已来到小白身前,十分缓慢地结果小白手中的赤羽伏妖剑细细端详起来。
“此剑伤了你的夫人?”赤羽伏妖剑作为赤羽一族的神兵,只有在面对妖邪时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难道这一红一篮的两人是妖邪?但若是妖邪的话怎会一丝妖邪之味都没有呢?赤铭盛在心里嘀咕着,转念一想难道……。那便不能随意动手了,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
“准确地说,是被那几个斗篷专使突袭。”
其实赤铭盛完全没仔细去听炎王的话,他把自己梦寐以求的祖传神兵横于眼前细细端详,看似思考其实一直在对赤羽伏妖剑膜拜垂涎。
“此剑三年前突然下落不明,我们实不知去向,如果阁下是想来此查那几个所谓的斗篷专使,我实在无可奉告。”
“赤羽伏妖剑不是你们族的祖传神兵吗?不是一直被你们族的赤羽掌管着吗?突然下落不明?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对方所知不少,而自己对对方却一无所知,赤铭盛不禁提高了警觉。
“这涉及族中往事,不提也罢”赤铭盛已经回到了原位,只是他毫无还剑的意思,“我可以保证,我们确实不知这剑是如何就流落在外。况且我接任族长时,此剑就没有传给我。”说到最后赤铭盛不禁语气有些低沉。
“这……”炎王一时理不清头绪沉吟起来。
就像是帮助炎王理清脉络一样,赤铭玉插嘴道:“我哥是三年前临危接任的族长,那天我们族的那个‘赤羽’自尽了,将剑抛向空中。老族长见儿子死了,心灰意冷之下才把族长之任传给了我哥,之后就没了赤羽伏妖剑的下落……”
“铭玉”受到哥哥的呵斥,赤铭玉这才觉得自己的嘴快了,赶紧闭上了嘴,但心里却仍认为这些旧事说说也无所谓。
“吾弟心直口快,不过确实也大概就是他说的那样。”
炎王有些失望,焱妃一直没有开口但想来也和炎王一样。看赤铭盛的样子不像说谎。只是他有些遮掩三年前的旧事,这倒令人不快。不过家家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历史,况且那历史恐怕与斗篷专使无关。总之在这里要想探知到那斗篷专使,看来是不大可能的了。
“既如此,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话炎王手掌朝着赤羽伏妖剑一吸。赤铭玉登时瞪大了双眼,手上加入十二分力道不让炎王吸走,但无奈只坚持得一瞬,剑便脱手而出,炎王顺势一送,小白接过赤羽伏妖剑并立即收了起来。只可怜族长赤铭盛的手传来阵阵火辣。
“难道诸位是想要把我族的神兵据为己有而不物归原主吗?”赤铭盛一拍桌子忽地站起,身后的弟弟赤铭玉立即拔剑在手,门外候着的几个族人也立即向厅里围了过来。厅中顿时紧张了起来。
“哈哈哈”炎王大笑起来,“我如想要据为己有还会出示阁下吗?但今日实不能将剑就此交付与你,一来我们还要查那斗篷专使,二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目的,因此待我们处理好我们的问题后,必双手将剑奉上,另外另有谢意。”
“我们不稀罕你的什么谢意”,赤铭盛将宽大地袖子一拂,一副怒不可解的样子,“此物是我族世代相传的神兵,断没有放任落于旁人之手的道理,今日我族上下势为此剑与你们一决生死。”
外面响起了巨钟的鸣响,看来这是召集族人的信号,厅外的人越聚越多。
“哈哈哈”只见炎王突兀地大笑起来,继而奋力单膝跪地,一掌打在冰凉的地砖上,喝一声‘烈焰焚地掌’,继而一阵灼热的火焰以炎王为心画圆,齐齐整整地把老白们都框在圆中,升起一道烈焰之墙,堪堪把聚拢过来的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全都逼退开去。轰地一声烈焰将大厅房盖齐齐整整地掀出一个圆去。登时尘埃大起,四处一片瓦砾之声。“恕我直言,如果我在此大打出手,恐怕你这一族的人从此就要在这世上消失了。”
赤铭盛扭着一张脸看着炎王等人,又看看自家被掀去的屋顶,他不想就此服软,但现实是对方确实有着非常的力量。一向不可一世的弟弟赤铭玉也给吓呆了,他淌着豆大的汗珠看着自己的哥哥,生怕他这位一向爱面子的哥哥一下子不顾一切起来。
就在双方如火药桶般僵持不下之时,一个一向怯懦的身影闪入厅中张开双臂。
“你们说话当真?在了事之后会归还我族之剑?”突然张开双臂把炎王等人与族长赤铭盛隔开,金耳朵一时之间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来得勇气。可能他只是觉得,人是自己惹进来的,自己在关键时刻必须要负责任。
“君子一诺如千金,决不食言。”
“好,那口说无凭,立约为证”,从屋顶漏下的风拂过金色耳朵上细软的毛,金耳朵觉得有些痒,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
炎王看着眼前颇为可爱的耳朵,和青涩而勇敢的脸,还从来没有人敢站在我面前跟我说立约呢?炎王突然决定可以给这眼前的勇敢一个奖励,“好,就立约为证。”